标题沟通历史与未来的桥梁

　　《走向未来》杂志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奇。且不说那令人神清气爽的漂亮的装帧设计，就说那使人眼花缭乱的煌煌篇目，亦可谓包罗万象，蔚然大观。
　　杂志的第一个特点是有深沉的历史感和时代敏锐性。中西文化大论战的余波未息，这场论争自然也是杂志讨论的热点之一。《中国知识分子群体人格的历史探索》《现代化与中国文化》，虽然仍是文化比较的老课题，但均具有较为广阔的历史视野。尤其是李泽厚《启蒙与救亡的双重变奏》，力图突破中西文化差异的地域之争这打不完的笔墨官司，突破抽象的哲学范畴比较，把中西文化冲突放到一定历史发展阶段上进行动态考察。众所周知，要把评价的笔锋触及到事物矛盾的焦点上，并深入探究其中之内蕴，是最为困难的。李泽厚改变了传统研究的角度，他把“五四”运动描述为新文化运动和政治救亡爱国运动的双重变奏，用“实用理性”的观点仔细剖析近代思想家头脑中一个个神秘的矛盾“思维怪圈”，这种方法无疑是思想史研究的一个新途径。李泽厚通过强烈的历史反思描绘出了以下画面：近代启蒙思想家总是在一张无形又有形的“思维怪圈”之网中挣扎，他们一次次拚命呼啸着想冲破这张大网，一次次又悲剧般地回到怪圈的起点，于是又重新起步。中国的启蒙历程和政治斗争一样充满了悲壮的色彩，而启蒙思想家就是这一出出悲剧中的崇高偶像。
　　中国传统文化的危机实际上表现为一种整体效应。前几年李小山欢呼着要把中国画送进坟墓。《中国画的历史与未来》一文却冷静地对中国画进行着理智的探索。这篇文章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以中国哲学逻辑发展为线索，勾划出中国画发展的内在精神气韵。它说明，晦瞑多变的山水画流派及其发展脉络，无不表现出传统士大夫的某种崇高的哲学理想，哲学的人伦走向与山水画宁静以致远的气韵，交织出中国画发展趋势的内在矛盾。它揭示出了一个深刻的哲学悖论：宇宙的人化，使人心包容了整个宇宙，而宇宙的内在化又恰恰使人失去了在宇宙中的地位。
　　引进是为了发展，为了创新。敢于提出自己的理论构架并预测未来学术的发展走向，是《走向未来》杂志的又一特征。《未来学：挑战与出路》试图在未来学衰落的阴影中寻求突破，令人信服地指出，未来学从整体来看，尚处于低层次对等阶段，而缺乏严格意义上的高层次理论框架，因此造成了其自身功能及发展方向上的盲目性。这是缺乏某种历史意识和历史感的表现。金观涛《发展的哲学》最终目的在于证实：辩证法并不只是人类的一个古老梦幻，人们以往用“内在矛盾”和“对立统一规律”表达的哲学思想，被另外用一个系统论式的哲学概念来重新加以表述，这实际上意味着思维模式的变革。其结论可能颇多值得商榷之处，但在方法论上却仍是不无意义的。
　　《走向未来》杂志的第三个特点是写作手法的多元化。文化史和哲学方面的文章有随笔式的，有条分缕析式的。经济文章是调查报告式的综合对策研究。整个刊物文章有长有短，突破了其它刊物文章的板块式构造。
　　(《走向未来》，“走向未来丛书”编委会编，四川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六年第一版，2.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