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未来中国社会的主导力量：中产阶级还是垄断集团？

　　一九九八年第五期的《战略与管理》发表了《中国社会结构转型的中近期趋势与隐患》一文，对未来十年中国社会的走向进行了谨慎的预测，报告认为，今后的五到十年可能是中国改革历史上至为关键的一个时期，长期积蓄的矛盾、危机都可能在这一时期随时找到突破点而爆发出来，打断社会的演进和转变过程，把整个中国推向“高风险社会”，而这种情况发生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我们的社会究意是走向两极分化，还是成为一个中产阶级主导的社会。
　　中间阶层的形成需要一些基本的条件。首先，要有较长的产业化阶段；第二，现代职业结构的形成，即一个庞大的、不直接操作生产劳动的阶层的形成；第三，相当多数人接受过大学教育。就我国近些年来的发展情况而言，在改革的最初阶段上，可能很像中产阶层的形成过程。但从过程的角度来看，今后所面对的，也可能是富裕阶层进一步暴富而贫困阶层进一步贫困的过程。暴富阶层往往不是靠技术创新和产业化的过程而诞生的，而是用垄断条件的再生产来聚敛财富。中国市场发育的过程从一开始就没有充分竞争，而是充满垄断。在这个过程中形成的是一个掌握了文化资本、政治资本和经济资本的总体性资本精英集团，这个集团通过在国家政权层面上总体性血缘资本的代际交换，强化了不同资本的可转化性，从而成为一个“不落空阶级”。就目前的趋势而言，维持这个社会群体的规模和边界，形成相应的封闭性，是这个阶层的重要目标。由于总体性资本过多地垄断了社会资源，因而，它侵犯了众多社会阶层的利益。我国的中产阶级之所以难以形成，部分原因即在于，原本应被社会中产阶级占有的资源，现在被总体性资本垄断去了。
　　总体性资本的精英集团虽然人数少，但对于社会决策的影响力颇大。同时由于这个阶层是一个相对封闭的集团，社会利益狭隘，很难代表社会的整体利益。因而，该集团对于社会决策的影响不利于协调社会各阶层的关系，相反却容易激化社会矛盾。
　　两极社会的直接后果是社会冲突和对抗的发生，特别是底层社会对于上层社会的敌视和反抗。据近年的一些调查，在新产生的贫困层中有明显的反社会倾向。流动人口中的底层社会则往往是违法犯罪的大本营，近来更是出现了城市恐怖活动。
　　其次，在一个两极社会中，国家的政策制订往往更多地受到垄断集团的影响，以牺牲下层利益和整个社会发展的长远利益为代价；其发展结果将是对转型期社会的失控。而国家在垄断集团这个它亲手培植起来的怪胎面前也会日渐显得束手无策。
　　中国的未来将取决于不同社会力量的不同组合，其中至为关键的就在于国家和哪一种社会力量结盟。简要地说，有两种：第一，国家和垄断集团结盟，它们的偏好将主导社会选择某种体现对计划体制有强烈路径依赖特点的制度框架和社会安排。可以想见，这将是官僚—垄断形态中的市场经济，而其特征将会与现在拉丁美洲的那些现代化后来者国家相去不远；第二，国家与民间精英和大众结盟，这将是一种良性的发展途径，推动中国社会逐步走上规范化的市场经济，其特征将会是众多基本的社会与政治层面上，体现出与现代化先行国家有类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