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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世界杂志 1991 - 2000 十年全部文章
《科幻世界》杂志 1991 - 2000 十年全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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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变异
栏目中长篇科幻连载
作者罗宾·科克 霍文翔 张玉婷
期数1996年第7期

    八

  玛莎驱车来到VJ就读的彭德尼顿小学,走进校长宽大的办公室,她与雷明顿校长寒暄几句就开门见山地说:“雷明顿先生,我对儿子VJ近来的情况深为担忧。作为他的母亲和心理医生,我想进一步了解他在学校的表现。”

  校长说:“其实你不来,我也准备给你挂电话。教VJ的老师们非常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尽管你儿子成绩突出,但老师们常反映VJ上课心不在焉,似乎常沉浸在他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奇怪的是无论何时抽他回答,他从不出错。”还说VJ在校爱打架。

  “为什么不通知我?”玛莎责问。

  “是VJ特别请求我们别告诉你们的。”

  “太荒唐了。你们干吗任VJ摆布?”

  “别生气,弗兰克博士,”校长解释道,“因为每次大家都公认你儿子是迫不得已才正当防卫,从没有首先挑起事端。可令人吃惊的是,他一个孩子,没有接受过专业防身训练,但他每次都能很好地保护自己,把挑衅者揍得鼻青脸肿。”

  “他在学校有朋友吗?”玛莎又问。

  “他大多时候独来独往,不和同学打交道。”雷明顿答道。他又说,他看不出VJ感情压抑,只是平时几乎没显露过激情。

  玛莎紧锁眉头,她的心情越发沉重了。

  校长见状主动说道:“数学教师雷蒙德·加门蒂斯对VJ特别感兴趣,他花了许多精力想摸透VJ。”

  玛莎忙问:“真的?他成功了吗?”

  “很遗憾,没有,可VJ在数学上的天赋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他把VJ安插在不同年纪学生组成的超前班里,有天他正辅导一些高年级同学代数,不料VJ当场流利地解答了老师正在讲的一道难题,这令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

  玛莎急切地问:“我可以同雷蒙德先生谈谈吗?”

  雷明顿先生摇摇头:“雷蒙德先生已于两年前去世了。”

  缄默片刻,玛莎欲起身告辞,雷明顿先生迟疑道:“如果你想听我的建议,我认为VJ在学校的时间多一些对他身心发展更有好处。”

  “您是指暑假期间?”

  “不,不,是正常学期中间。您丈夫常写纸条让VJ去他的研究实验室,我倒希望VJ多参加体育活动,增强体质,我认为——”

  “等等,”玛莎打断道,“你在说VJ常缺课去实验室?”

  “不错,”雷明顿先生说,“长期如此。VJ在实验室的时间远比在学校多。”

  “上帝!”玛莎掩面惊呼。

  “我要你们留在车里,”维克托透过挡风玻璃朝格普哈特家的一幢二层楼房望去时,对VJ和菲利普说。他怀疑砸VJ窗户是被他停了职的格普哈特干的。

  “插入钥匙,至少我们可以听听音乐。”VJ在旁座上说道。

  维克托扭了下钥匙,收音机里立刻传出VJ所选波段的激越的震耳欲聋的摇滚乐。

  “我一会儿就回来。”维克托推开车门,朝房子走去。半路上他觉得似乎该给家里挂个电话,转念想到实验室丢失的精密仪器,可怜的职工工资被侵吞以及VJ窗子被砸等事,维克托怒从心起,快步坚定地朝前走去。跨上前门阶梯,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喂!”维克托叫道,“有人在家吗?”他推开门。

  客厅的情景令维克托顿然失色。这里活像屠宰场,格普哈特和他的父母、妻子及三个孩子倒卧血泊,尸体上弹痕密布,惨不忍睹。凶手肯定刚刚离开,枪眼处还在往外冒血。格普哈特本人中弹最多,半个头已被子弹打飞。

  维克托挨个检查,直到确信无人存活时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挪到电话机旁,拨通了警察局。

  维克托决定出去坐在车上等警察,再多呆一刻他准保会昏倒。

  “我们稍等片刻,”维克托坐进轿车大声说,尸横遍地的惨状在眼前晃动,“屋里出了点事,警察马上就到。”

  “等多久?”VJ若无其事地问。

  “说不准。”

  警车旋即呼啸而至。维克托又下车徘徊,半小时后一名便衣走出门找到他。

  “我是马克·斯卡德中尉,”便衣警察说,“我想他们已记下了你的名字地址。实在太惨了,现场就像毒贩间的黑吃黑报复。”

  “找到毒品了吗?”

  “没有,”斯卡德中尉吐出浓烟,“基本排除情杀可能,凶手下手很狠,至少有两三人同时朝屋里开枪。”

  “你们还要我呆多久?”维克托问。

  斯卡德中尉摇摇头:“你随时可以走。”

  夜幕降临,玛莎驱车回家,她停车时发现车库门上悬挂着一个球形东西。

  “啊,我的天!”当玛莎看清门上的东西时禁不住失声尖叫,差点呕吐。她家的猫咪被绞死后钉在门上,尾巴上系着用打印机打的字条:奉劝你好自为之。

  玛莎捂住嘴跑回家反身锁上门,心狂跳不止,找到正在打扫卫生的女仆拉蒙娜,问她是否听见门外有怪声。

  “中午时分我似乎听见一些动静,开门看却没人。”

  “没有汽车声?”

  拉蒙娜摇摇头。

  玛莎挂通了维克托办公室的电话,对方说他已离开。她倒了杯烈酒压压惊,刚呷一口就看见了维克托的轿车车灯。

  维克托在车库前停车下来后,拖着沉重的脚步跟着VJ和菲利普走进家。玛莎冲他大声道:“我猜你是没看见我们的小宝宝给钉死在车库门上,对吧?”

  玛莎迅速抓起照明灯,引维克托出门,他一下看到了钉在车库门上的猫咪。

  “我原以为你真能处理妥同那些爱找麻烦的人的关系呢!”玛莎双手背着注视维克托厉声道。

  维克托转开身,既不忍心看被折磨死的小猫,也不敢正视玛莎的眼睛。

  “先是匿名电话,接着玻璃窗被砸,现在小猫又被勒死了,”玛莎气愤地说,“下一次会是什么呢?”

  “咱们报警。”维克托振作精神道。

  “咱们最好雇个保镖。”回到屋里之后,维克托又对玛莎说。

  “VJ也看到猫咪被钉死了。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再买一只得啦。”

  “像成年人的理智口气。”维克托说。

  “猫跟我们好多年了,他总该表示出一丝惋惜和痛苦吧,谁知他竟这样冷漠无情。”她说着潸然泪下。

  待维克托开口讲述发生在格普哈特家的惨剧后,玛莎才止住泪水,把下午拜访雷明顿校长的事告诉了他。

  “我从未作过让VJ缺课的决定!”维克托大吃一惊,一口否定。

  “从没写过条子让VJ缺课呆在实验室里?”

  “绝对没有。”

  “问题就复杂了。”

  “他的确爱上我的实验室来,每次总说是学校让他多做些实验。由于他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我就没在意。他常出入那里,和大伙混得也很熟。”

  “咱们应该找VJ谈谈。”玛莎提议。

  “不反对。”维克托附和。

  听见门响,VJ立即将翻开的一本厚厚的珍贵集邮册合上插进书架。

  “我们想同你谈谈。”玛莎开门见山。

  “行呵,”VJ平静道,“谈什么?”

  玛莎鼓足勇气诘问道:“我今天去拜访了你们学校的校长,他说你常交给他由你父亲签字的请假条,同意你离校去父亲的实验室,对吗?”

  “不错,”VJ泰然承认,“我对撒谎表示道歉,很对不起,这事给你们带来烦恼。但这一切都是无意的。”

  VJ主动认错,这种成人才有的先发制人的做法令玛莎措手不及,她抬头求助地望着维克托,维克托忙接过话头:“如果你觉得功课太简单,完全可以跳级,这种事不乏先例,有像你一般大的孩子已高中毕业考入大学,甚至读研究生的。”

  “可他们大多被当成畸形人看待,”VJ冷冷地回答,“何况我对学校的许多内容不感兴趣,实验室要有趣得多,我想当研究员。”

  “你为什么不找我谈谈呢?”

  “我觉得这是件简单的顺理成章的事,”VJ说,“如果实话实说,怕你不同意。”

  玛莎耸耸肩说:“好吧,这事我们以后再谈。”两人随即离开VJ的房间。

    九

  维克托刚走进办公室坐下,秘书科琳递上一份报告,说:“这是关于赫斯特情况的调查报告,调查刚开始就已发现许多不正常的事,他们认为应该向您汇报。”

  “谢谢,你真是个好信使。”维克托扫视着内容。“还有其它消息吗?”

  “投票决定是否出售股票的董事会议定于下周三开始。”科琳递上一份备忘录,并在他的台历上注明。

  “就像受邀参加俄罗斯轮盘赌。”维克托接过,又问,“接到安全部门的电话了吗?”

  科琳摇摇头。

  “我希望你使出绝招,查清昨天中午时罗纳德·贝克曼、威廉·赫斯特和莎伦·卡弗在哪儿?”

  科琳作完速记,等维克托再作指示,看见他无所表示便出去了。

  半小时后,科琳回来报告:“昨天一整天,贝克曼博士和赫斯特博士都在公司,但午饭时没人在咖啡馆见到赫斯特博士,天知道他上哪去了。至于卡弗小姐,我一无所获。”

  维克托道了谢,向保镖公司打去电话,给家中雇个保镖。

  科琳回头递给维克托一份清单、上面开列出到目前为止从格普哈特手中丢失的设备名称。

  维克托的目光往下移:缩多安酸合成器,闪烁计数器,离心分离机,电子显微镜……

  “电子显微镜!”维克托失声大叫起来,“这么贵重的设备怎么也丢失了!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丢失了这么多东西,我们的会计和安全人员一定有问题!”

  直到中午时分,维克托才离开办公室朝实验区免疫部走去。

  两个小孩在同一时间患上同一种脑细胞恶性分化症而死,维克托只能推测不是出于偶然原因。

  他伸手抹了把脸,又挠了挠头发。格普哈特全家惨遭杀害,除掉通过基因工程的天才孩子,对他家安全日益上升的威胁手段,公司财产被盗——在这一连串看来毫不关联的事情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一种不可告人的可怕计划?维克托一想到这其中可能存在的某种内在联系,不禁心惊胆颤,寒毛直立。VJ有危险吗?如果真有一只魔手伸向VJ怎么办?怎样保护儿子呢?

  维克托走进实验室,来到关着两条实验小白鼠的铁笼前,看看注射脑细胞恶性分化病原体的老鼠怎样。他惊异地发现一只已死,另一只也陷入昏迷。

  维克托取出死掉的小白鼠走进解剖室,锯开头盖骨,受到挤压的脑组织立刻膨胀出来。他小心地取出部分脑组织正准备作切片,这时电话铃响了。

  “弗兰克博士,我是菲尔·莫斯科恩,路易斯让我告诉您有人闯入了我们计算机内存。”

  “我马上就到。”维克托说完放下切片了作,关掉灯匆匆离开实验室。

  计算机中心不远,几分钟后维克托赶到。

  路易斯径直朝他走来,说:“看来闯入者对路径很熟,他已闯入7分钟,但愿不会给机器设置障碍。”

  “能知道他在系统哪个位置吗?”维克托问。

  “他正进入人事档案,”路易斯说,“他先做了数据压缩,然后想闯入购销档案,因加密没能进去。”

  “人事档案?”维克托认为闯入者很像计算机专业杀手。生物基因工程是竞争激烈的领域,很多人梦想赶超齐默拉这样的顶尖公司,但一个真正的对手想闯入的是研究领域,而不应是人事档案。

  “我们跟踪上了!”手持对讲机的助手高声叫道,脸上绽开笑容。

  “很好,”路易斯说,“我们已查出对方电话,正在核对名字。”

  “谁有纸?”—会儿,手持对讲机的人叫道,随即在别人递来的一张纸上飞快地写下几行,递给了路易斯。

  路易斯一看突然脸色发白,又一言不发递给维克托。维克托接过纸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纸上写的竟是他的姓名地址!

  “这不是开玩笑吧?”维克托抬头看看路易斯,又瞧瞧其他人。没人吱声。

  “您的计算机通常没加密码?”路易斯打破沉寂问。

  维克托细想后,好半天才尴尬地说:“没有。”他尽量保持平静,出门后迅速下楼,奔向自己的轿车。他不停地想,有人用自己的计算机擅自闯入齐默拉计算机网络,实在荒唐透顶!他知道自己的计算机终端电话号码和密码全放在键盘下面,但谁在用呢?玛莎?VJ?女仆?或者是某个计算机高手巧妙地盗用于我的入网路径?

  回到家后,维克托先问玛莎:“你用过我楼上的计算机吗?”

“没有,怎么啦?”

“我刚才上楼摸了摸打印机,还是热的。”维克托说。

  “VJ怎样,他会用吗?”

  “难说。”

  “我在齐默拉度过了多么有趣的一天。”维克托把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玛莎。接着说,“我打算同VJ认真谈谈,看来十有八九是他闯入了计算机档案库。”他打开隔壁的门叫道:“VJ,请来一下好吗?我想同你谈谈。”

  邻房里电视恐怖片刺耳的声音立时消失,随即VJ出现在门边,他的眼睛从维克托脸上扫向玛莎。

  “请坐在桌边来。”维克托命令。

  带着一种不耐烦的神情,VJ应付似地坐到玛莎身边,维克托目光尖锐地盯着儿子问:“VJ,你今晚用了楼上的计算机?”

  “不错。”VJ沉着答道。

  维克托稳定了一下情绪又问:“你进入齐默拉计算机加密中心数据库了吗?”

  “是的。”VJ的回答毫不犹豫。

  “为什么?”

  “特殊加密内存使某些计算机游戏更刺激。”VJ说。

  “你是说,你用我们庞大的计算机数据网络来玩‘太平洋人’这类游戏?”

  “这跟我在实验室做实验本质相同。”VJ辩解道。

  “我想知道,”维克托问,“谁教你使用调制解调器的?”

  “你。”

  “哦……但那是7年前的事了。这么说,你每周五都要闯入中心数据库罗?”

  “常进入。”VJ平静地说,“玩几个游戏,调几份档案看看,大部分关于人事或购销,有时还看研究报告,但挺难打开。”

  “为什么要这么干?”维克托追问。

  “我想更多地了解公司内情。”VJ理直气壮地说,“总有一天像你这样管理公司。你从来都鼓励我用计算机,如果你改变主意,我将不再玩计算机了。”

  “最好现在不玩,将来再说。”维克托正色道。

  “好吧。”VJ简单地同意道,“我可以回去看电视了吗?”

  “当然。”

  VJ很快起身迅速消失在门边,旋即又从隔壁传来恐怖片强烈刺耳的声音。

  玛莎望着维克托,他耸耸肩,这时门铃炸响了。

  “对不起,这么晚来打扰你们。”塞鲁罗警探对开门的维克托说,“这位是德普西警探。我们对格普哈特家惨案进行了调查,在他家我们发现一张与钉在您家猫身上的相同的纸,我们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谢谢。”维克托舒了口气。

  德普西警探清清嗓子,说:“我们发现格普哈特身上的子弹与南美毒品犯之间火并时用的子弹相同,波斯顿方面对查清二者间的关系很感兴趣,他们有理由认为此地将发生大动作。因为格鲁哈特受雇于贵公司,他们想了解他怎么会同毒品界有牵连?你怎么看?”

  “对此我一无所知。”维克托说,“我想你们一定已知道此人正因涉嫌公司财产被盗一事接受调查。”

  “是的,”德普西警探点点头,“你敢肯定提供不出线索?”

  “他被暗杀前,我除了对他盗窃公司财产设备进行调查外,压根儿不知道他还与毒品有关。”

  “如果想到什么请立刻与我们联络,我们将不胜感激,我们不愿再看到本地发生毒品枪战暗杀活动。”

  警探告辞走了。

    十

  维克托一早便出门直奔马萨诸塞州总医院。几经周折,终于弄到4年前死去的儿子戴维的脑组织病理切片,他又匆匆赶回公司的中心实验室。

  罗伯特正专心在做维克托布置的任务,维克托找到他,取出从总医院弄回的戴维的脑组织病理切片,交给他说:“我重新搞到份标样,希望再作DNA特征分析。”

  “别担心,”罗伯特笑道,“我喜欢干这事。”

  接着,维克托向阿贝尔保镖公司打去电话,说:“我还需要一个特殊的保镖,希望他从早上6点到晚上6点这段时间寸步不离我的儿子VJ。”

  “没问题,几时开始?”

  “越快越好,”维克托说,“如果可能,今上午就开始,我儿子现在在家。”

  “行,我身边刚好有一位合适的人选,他叫彼德罗·冈萨雷斯,我叫他马上去。”

  维克托又立刻给玛莎打电话讲明了这事,但他没讲萦绕在心头的另一种忧虑。

  趁VJ和玛莎都出门去了,维克托请路易斯到家检查电脑。开机后发现又有文件丢失。

  路易斯把手伸进随身带来的便携式手提箱,取出一张软盘插进电脑。“好在我刚好带来一张能恢复丢失文件的工具软件。”他全神贯注地敲击键盘,一会儿,各种数据奇迹般显示出来,“行了。”路易斯将头偏向一边,让维克托看清屏幕,他问:“有你要的东西吗?”

  维克托读着文件名称,“有。”他找到原来购买各种仪器设备及遗传基因等方面的合同。维克托为文件失而复得高兴不已。接下的文件几乎占满了整个计算机内存。

  可继续显示的情况却令他俩大为吃惊,戴维及格普哈特的个人档案也在其中。几页财务单据表,竟全是购买的又齐默拉公司的上市股票!数额巨大,持有者又非三位发起人及家属。

  “你怎么看?”路易斯问。

  “我一点不清楚。”维克托紧锁眉头,心里明白又得找VJ谈了。如果他承认,特别是霍布斯和默里两个小孩的档案失踪情况属实,后果不堪设想。

  “你认为有必要再看下去吗?”

  “不必了。你愿意把工具软盘留下吗?我周一带回公司。”

  “没问题。”

  维克托送走路易斯,确认VJ不在家,他给玛莎办公室拨电话,她不在。他又向保镖公司打去电话,想了解VJ的行踪,对方电话却只有录音。

  维克托在楼上书房久久来回踱步,百思不得其解。

  阿贝尔保镖公司回话说VJ正在齐默拉公司。维克托驾车匆匆赶至公司大门,发现了被VJ支开的保镖,十分生气。他询问公司保安后才知道,VJ带着菲利普和一名保安,可能去了咖啡厅或江边。

  细雨霏霏,气温骤降。维克托沿江搜寻了一遍,不见VJ踪迹,又怏怏地去了咖啡厅。这时VJ和菲利普正推门而出,维克托闪在一旁,然后在他们身后远远跟着。

  维克托跟踪VJ到了离江边约15码的地方。两人回头扫了一眼,随即突然向左边拐去,一会儿,进了钟楼。“他们去那干吗?”维克托尾随他们进入与旧大楼相连的钟楼,里面漆黑一团,响着隆隆水声。

  他喘息稍定,逐渐适应了里面的黑暗。只见这幢废弃的大楼走道满是碎砖瓦砾,杂物垃圾,他轻手轻脚找遍了三层楼的每一间屋子,不见VJ。维克托想起几幢楼之间有专用通道,但他此时怎么也找不到入口处。他匆忙返回公司办公室,从保险柜中取出大楼蓝图,重回这里,按图摸索走到了地下室入口。

  巨大的流水声从头顶传来,维克托根据图纸分析江水离这儿相当近,水位高于地下室。维克托迈着沉甸甸的步子搜寻,走过长长的阴森的通道,来到另一幢楼的地下室,里面仿佛有动静,维克托屏住呼吸细听,好像有人在踢足球,循声望去,他发现有扇新作的门。他还未凑近门边,只觉得后脑挨了重重一击,顿时失去知觉。

    十一

  维克托逐渐恢复了知觉,迷迷糊糊中听见周围有声音,起始难以分辨,接着听出VJ在大发雷霆,叫着说维克托是他父亲。

  “真对不起。”说话人带着浓重的西班牙口音,“我怎么知道呢?”

  维克托已彻底清醒,头部剧痛,眩晕,他伸手摸到额上有个高尔夫球大小的包。

  “爸爸,”VJ叫道。

  维克托吃力地睁开眼,看见了面前的VJ一双冰冷的蓝眼睛。儿子双手抱胸,后面还有几位陌生人,其中一位五大三粗,满脸杀气。

  维克托重又闭上眼,咬着牙坐起身,晃了晃差点倒下,VJ赶忙扶住他。

  “你没事吧,爸爸?”VJ问。

  “我想没大问题。”维克托看着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壮汉,他一个也不认识。菲利普躲在后面像只受惊的小羊。

  环顾四周,他以为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周围井井有条摆放着目前生物遗传化学高新尖的实验设备,离他最近的是一台刚面市的蛋白质液体色层快速分离机。

  但这里又确确实实不是他的实验室,墙面装饰成自然乡村式。

  “我在哪?”维克托用手揉了揉眼睛。

  “你闯到了不该来的地方。”VJ平静地说。

  “我刚才怎么啦?”

  “干么不放松点,您不小心撞了头。”

  维克托正欲反驳,转念又把话咽了回去。“‘我闯到了不该来的地方’是什么意思?”他反问。

  “你不该提前来看我的实验室,至少得等一个月才行。”VJ说,“等我把江对面的地下实验室建成。”

  整座地下室俨然一个新世界,在长100码、宽60码的空间里,设备应有尽有,两端各有两个铁门封锁,一座木梯直通上面。

  “哎,爸爸,四处看看怎样?”VJ自豪地说道,语气中不乏挑战意味。

  维克托摇摇晃晃站起身,“这是你的实验室?”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VJ说:“相当棒,对吧?”

  维克托慢慢走到一台DNA合成器前,伸出手指摸了摸仪器表面,这台合成器比自己实验室中同类设备更先进。

  “都从哪儿弄来的?”维克托指着磁力电子显微镜问VJ。

  “可以说是借的。”VJ沾沾自喜地说。

  维克托回头打量儿子的脸,“你是说从齐默拉偷来的?”

  “绝对不叫偷,”VJ露出顽皮的笑容答道,“说是稍微挪个地点更贴切。它们现在还在齐默拉的地盘上,本质上属于齐默拉。”

  维克托又走近气相色层仪前,严肃地说:“你最好从头给我解释这里的一切。”

  “当然,”VJ说,“我们去客厅谈,那儿舒服得多。”

  VJ带着维克托穿过实验区,推开左边一扇小门,同时指着右边的门说:“那边的实验区更大,但仍旧不够用。”

  维克托注意到菲利普跟进来,而其他保镖则留在外面的椅子上玩起了扑克牌。

  他们迈进一间极像普通家庭起居室的房间,地上铺满尺寸各异的地毯,墙上也挂满了奇形怪状的挂毯,洋溢着柔和温暖的气氛。靠近门,是一张圆形会议桌,六把椅子。

  维克托拖出椅子落座,菲利普静静地坐到一边。

  “要知道,”VJ平静地说,“打您第一次带我到齐默拉开始,我便对您所从事的研究工作产生了浓烈的兴趣。问题在于没人允许我摸那些设备。”

  “非常自然,”维克托说,“你当时还是幼儿。”

  “我可从不这么看。”VJ眼睛望着别处,“总之,我当时就暗下决心自己建个实验室。开始时规模很小,由于不断增添设备,实验室变得越来越大。”

  “那时你几岁?”

  “大约在7年前吧。”VJ说,“当时我3岁,大多数体力活是菲利普干的。建个实验室实在是易如反掌。当然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

  “你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

  “我可以做点正经事。”VJ说,“我对遗传工程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是门未来学科,怎样开始研究,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完全可以在我的实验室干的。”维克托说。

  “不,”VJ挥挥手,“人们会觉得我太小了,不放手让我去干的。我不需要清规戒律,要在助手的协助下按照我的意愿自由开展工作。我现在可以告诉您,我的工作成效绝对超出您预料。我一直想让你看我去年的研究成果,肯定会令你大为震惊。”

  “你已取得成果?”维克托惊疑参半地问。

  “不如说在几大方面有重大突破更准确。”VJ说,“您猜猜?”

  维克托摇摇头。

  “您应该能猜出,”VJ笑了笑,“其中一项就是您一直在研究的。”

  “我手头有多项课题。”维克托闪烁其词。

  “我是说我的研究结果会给您带来巨大声望,齐默拉公司拿去申请专利准保财源滚滚。我的用意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真正的发明人是谁。”

  “就像几天前我们的游泳比赛一样?”

  VJ开心大笑了,说:“从某种角度讲就这么回事。我讨厌人们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世上的人都喜欢大惊小怪,一旦听说神童就立刻大作文章。我宁愿把研究成果献给你和齐默拉,作为保留我的自由研究空间和拥有实验设备的交换条件。”

  “先谈谈你取得哪些进展?”

  “首先我已解决了受精卵在植入子宫成活的疑难问题。”VJ自信地说,“只要受精卵正常,我便能保证100%着床成功。”

  “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VJ故意卖关子,“回答是既简单又复杂。”

  为验证自己的话,VJ从衣兜里摸出个小玻璃瓶,放在维克托前的桌面上。“给您的,”他说,“也许你会因此获得诺贝尔奖。”VJ咯咯笑了,菲利普也跟着傻笑。

  维克托拿起瓶子观察,里面装着透明黏稠的液体,说“这类事要经过大量检验才知道效果和安全性。”

  “已经检验过了。”VJ说,“用在动物和人身上都是100%成功。”

  维克托盯了盯儿子,又看看菲利普,后者想笑没敢笑出来。他把目光又收回到小玻璃瓶上,几乎可以断定这项成果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给科学和经济带来无法估量的进步。他深深吸口气,问:“你肯定已做过人体实验?”

  “绝无半句谎言。”VJ正色道。

  “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自愿者,个中详情一言难尽,以后再说吧。”

  自愿者!维克托心中一惊,难道VJ不知道未经药理检验用在人身上是违法的吗?

  “还有谁知道地下实验室?”维克托问。

  “菲利普和几名保安,现在加上您。”

  维克托迅速扫了眼儿子,VJ冲他一笑。顷刻间,维克托莫名其妙大笑起来:“所有这一切就在我眼皮底下发生,可我却蒙在鼓里达7年之久,真不可思议!你妈妈了解一星半点吗?”

  “完全不知!”VJ的语气十分肯定。

  维克托大笑起来:“哈,我相信她会喜欢你做的一切,我们该带她来参观。”

  “我可不认为是好主意。”VJ表情很复杂,“我不愿向人们公开我的实验室,包括您,我原打算等把实验室搬到新地方后才告诉您。”

  “打算搬哪?”维克托好奇地问。

  “就在附近,过几天我带你去。”

  “我坚持认为要告诉你的母亲,”维克托拉回话题,“你无法想象她多么为你担忧,我会说服她为你保密。”

  “这么做有风险,”VJ道,“她绝不可能像你这样为我的研究成果叫好,她并不迷恋科研。”

  “她会为你独建实验室、取得成就而感到自豪的。”

  当天,玛莎在维克托的极力怂恿说服下勉强来到地下实验室。参观后,维克托说:“现在,你清楚VJ为什么不爱参加集体活动的原因了吧?”

  她转眼看了看VJ,VJ也正小心翼翼观察她的反应。她茫然地问:“这些是从哪来的?”

  “有几个人帮忙。”VJ含混说道,“绝大部分由菲利普帮着搬,有的需要拆卸运输再组装。”

  “格普哈特也在其中?”维克托心中疑云顿起。

  “他也帮过。”VJ承认。

  “格普哈特这样的人为什么肯帮你?”玛莎一针见血地问。

  “我花功夫打开齐默拉公司电脑文件库,发现有人侵吞公司财产。一旦掌握了证据,我就能利用他们为自己效劳。话说回来,所有设备都没搬出公司,仍属于齐默拉。”

  “这叫敲诈!”玛莎喊道。

  “我从不威胁任何人。”VJ辩解说,“我只是告诉他们,我知道他们干了不光彩的事,然后请他们帮忙。”

  “VJ的话不无道理,”维克托打岔道,“我想要一张侵吞公司财产的人员名单。”

  “对不起,”VJ说,“我与他们达成了协议。”说着话将目光扫向玛莎。

  望着阴森林的地下室,感受到VJ咄咄逼人的语气,以及VJ向她投来的冷若寒冰的目光,玛莎不寒而栗,急忙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玛莎,等等。”维克托追了上去,但见她毅然快步上了木梯,推开顶盖,随即消失了身影。

  (待续)

    刘丹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