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从十五个“他妈的”谈起

　　近来翻了翻《小说选刊》今年第三期，所选的小说自然都是不错的。其中一篇描写青年工人生活的小说《我们正年轻》，还颇引起我的欣赏和共鸣，然而读完小说，却总令人有不舒服的感觉。再读一遍，就发现问题了。这篇小说中主要人物是四个青年人(其他人物均未出场或说话)，三男一女，除掉女的之外，三个男青年均骂声不绝于口，“妈的”、“畜牲”、“狗杂种”之类，信口飞出。我不安了。也许是我好事罢，我细心地数了数，在这篇短短的小说里，“妈的”竟有十五个左右。呜呼！我不禁想起了几十年前鲁迅所感慨的“国骂”——“他妈的”，于今仍未绝种，况且付诸文字，岂不可悲！？或许会有人说：十五个么？也并不算多。是的，然而总不能说比欧阳修《醉翁亭记》那脍炙人口的二十一个“也”字好罢！或许也有人会对此欣赏不已，认为不如此不足以反映生活。可是，难道生活中的无产阶级就是用“妈的”来表示感情么？也不能说无产阶级就是这个样子，骂骂咧咧，粗得很。鲁迅早就说过：即便是无产阶级也并不老骂“他妈的”。张口闭嘴骂人不绝的只能算是流氓一类的人。似乎记得什么文章上说过：骂人可以表现反面人物的本质云云。可是小说中三个青年工人都是正面人物呀，难道新社会长大的青年工人就是这个样子么？即便是反面人物罢，在出版物上或电影中老是骂骂咧咧，恐怕也不太好。因为我们总还应该讲点社会效果和教育功能罢！现在有人不承认这一点，我看这不对。拿电影来说，一出现反面人物，比如说国民党军官的形象，必然是“他妈的，冲！”“他妈的，搜！”，“混蛋”呀，“奶奶”呀，……似乎不如此就不是敌人，这几乎成为一个公式。其实反面人物也并非一个个都是流氓，也有文质彬彬、道貌岸然之类，骂人似乎还不能只定为反面人物的“本质”。话说回来，“妈的”毕竟还算好一点，有的作品里的脏话更不堪入目。即使是一些优秀的作品，也存在着语言纯洁的问题。例如电影《归心似箭》中的人物张口“吹牛×”，台下青年人哄堂大笑，我也觉得极不舒服。即便是工厂里最粗鲁的小伙子罢，当着姑娘们说话也会有避讳。电影又不同于无声的语言书刊之类，这样不堪入耳，何好之有？
　　现在提倡语言美，我想不应该只限于那些粗鲁的小青年。他们骂人，影响毕竟有限。一部小说或电影，影响可就大了。我想，文艺工作者是不是也应该提倡语言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