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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1979 - 2008 全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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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杂志 1979 - 2008 年全部一万余篇文字,查询最少输入两个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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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布鲁姆的“焦虑”
栏目一句话书评
作者李公明
期数1992年01期
  在里尔克、瓦雷里等诗哲之后,一切关于现代人的心灵如何焦渴地祈求诗意的吟D昌,均已经成为绝唱而使后来者无法企及了么?耶鲁大学的哈罗德·布鲁姆教授说,恐怕是的。于是他写下了《影响的焦虑》,来描述诗歌如何会受制于前人以及如何未能超脱于前人。当然,在他的大著中,他列出的所谓“强者诗人”以密尔顿、布莱克、华兹华斯、惠特曼等人为代表。但我从诗与现代人的心灵这个角度看,觉得更贴切的是提出里尔克和瓦雷里。简单说来,我觉得布鲁姆式的焦虑确有富于思想启发魅力的一面,即认识到艺术的真正阻力来自艺术本身;但另一方面,这种焦虑过多着眼于技巧——当然,我非常赞赏那句话:“技巧是对每一个人的真诚考验”——着眼于缘技巧而生的风格,由此而产生某种过份了的、不必要的偏狭性,似乎这个世界真会有某种尽头似的。我的乐观建立在对诗的本性的理解上。即,诗是一种人生的存在方式(对真正的诗人而言),是荷尔德林的“……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的意思。每一条诞生与死亡的路径,每一个祝福与亵渎的眼神,每一片落英的震颤与音籁,都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个体的体验都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一种对存在的把持都蕴含有许多独一无二的细微尘粒,尽管由它们组成的整体有时在乍看之下与其他整体似是雷同。不会的,怎么会只允许存在一种绝唱呢?生存,并细细分辨,并且对自己的微妙感受的独特性充满信心,这就是诗思无尽的绝好机缘。
  擦亮生存的烛光之后,焦虑的暗影只能消溶。如兰波所言:
  “Je ne parlerai pas,Je ne penserai rien:Mais L’amour infini me montera dans L’me.”(“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一任无限的爱在内心引导着我。”)
  这样,就不至于让布鲁姆式焦虑淹没了自己。
  但是,“诗”的“作”,真的只是个人的事情么?传统与个人的关系真的只有受制与超越么?艾略特的著名论文《传统与个人才能》无疑是为这个问题提供了一个经典答案:加入传统,非个性化。对于一些人,这是难以理解的,因为他们总喜欢以个性凌驾于传统,仿佛这就是以创新反对守旧。关键的地方在于,或许他们对“个人的”这个概念的理解是肤浅的、功利的,于是把“个人”与“我”等同了起来。艾略特则指出,“艺术的感情是非个人的”,“个人”中最好的部分,也正是前辈中不朽的部分。他直截了当地说,“诗不是放纵感情,而是逃避感情;不是表现个性,而是逃避个性。自然,只有有个性和感情的人才会知道要逃避这种东西是什么意义。”(引自《艾略特诗学文集》)
  学会逃避某些东西,这恐怕就是走上成熟的一种标志了。懂得把自己晾在一边,津津有味地谈论已然成为传统的那些不朽之作,而不是谈论自己,这是诗性的智慧之一。相反,无法想像的是,一个从未有过会心于传统这种最神妙的领略的人,能吟唱出真正的诗篇。
  诗和心灵都是属于很脆弱、最易受伤害的事物。当然,伤害的手法有很多很多,其中之一,我想就是把它们拿出来炫耀,或者是毫无分寸、不懂节制地对它们进行夸大和虚饰。比起那些无知的诋毁、粗鄙的否定,这种伤害更令人难受。
  再想起了瓦雷里。他说过,“艺术生于艰难跋涉之中,死于一蹴而就之时。”诗也是,的确只能生于艰难跋涉,伴随着现代人中那些辗转不安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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