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戏弄历史

　　历史是严肃端庄的，也能戏弄吗？是的，近读《读书》一九九七年第一期上所载朱正《愧对秋白》一文，便觉历史已被人反复戏弄过了。文中谈到了在建国后所出的《瞿秋白文集》中，瞿秋白的遗文几遭删削的事。这不是编辑在做什么技术上的处理，这是后人在删改前人留下的珍贵史料，这不是在戏弄历史，又是在干什么？我不知道这些见头不见尾的文字到底算是秋白所著，还是与删改者“合著”？
　　这种戏弄历史、愚弄读者的事情多着呢！多到让你有眼见为实之感的书影、照片之类被删改也不乏其例。有一张摄于一九二六年五月在广州的创造社同人的照片，多少年了，我所见的无论是关于创造社的书，还是郁达夫、郭沫若的文集、传记，这张照片上全是三个人，即郭沫若、郁达夫、成仿吾。可是最近拿到杨义的《中国新文学图志》，我发现这张照片上竟是四个人，还有站在旁边的王独清。这么多年来，我们所看到的竟是残照！
　　可恨的是，这样的事并非独此一桩。一九五五年出版的《中国现代出版史料》(乙编)，前面附有部分图书照片，其中一本恩格斯的《家族私有财产及国家之起源》中译本初版本书影，译者是李膺扬(杨贤江)，而译者上方的“周佛海校”这四个字在制版时却被删去了。
　　我始终不明白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相信读者的辨别能力，以为读者都是傻瓜？还是对那些人的惩罚，连“遗臭万年”的权利都不给他？但我想，尽管不知有多少人对希特勒恨之入骨，但如若要翻开那段历史，就不能不面对这个恶魔。历史毕竟是历史，有浊流才显出清浪，泥沙俱下才是它的本来面目，它不是按谁的意志而改变，更不容任意剪裁或编造，一个民族，如果连面对历史的勇气都没有，真让人怀疑它将怎样面对前途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