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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1979 - 2008 全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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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杂志 1979 - 2008 年全部一万余篇文字,查询最少输入两个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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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历史的见证
栏目品书录
作者孙顺林
期数1999年02期
  花城出版社出版的“流亡者丛书”,收了肖斯塔科维奇的回忆录《见证》,拿来读了,颇有感受。这本书早在一九八一年曾以“内部材料”的形式由外文出版局出版,在中国知识分子和音乐爱好者中流传很广。喜爱肖斯塔科维奇音乐而不读《见证》者,大约是极少数。那著名的肖氏祈祷文更是脍炙人口:“主啊,请赐给我力量去改变能够改变的事物。主啊,请赐给我力量去忍受不能忍受的事物。主啊,请赐给我智慧去辨别这两者的差别。”
  书中向我们提供的苏联文化专制主义材料触目惊心,令人发指。当时苏联的文化环境就其恶劣程度,比起中国的“文革”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文革”时期,曾经出现了一片文化废墟。按通常的逻辑推理,苏联的文化与艺术一定是一塌糊涂,惨不忍睹了。但事实并非如此,照样有世界级的大师和伟大的作品诞生并流传下来。肖斯塔科维奇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也许他也曾为逃避政治迫害甚至是丢掉性命做过一些今天看起来有些苟且的事情,但是他在自己的音乐领域,却始终是奋勇抗争,视死如归的英雄,并创作了举世公认的不朽作品。他在回忆录中说:“我从来不想用音乐去奉承官方。”这需要坚定的信念和过人的勇气。
  当他的歌剧《麦克白夫人》触怒了斯大林,一篇置人于死地的社论《混乱而非音乐》出现在《真理报》上,肖斯塔科维奇周围所有的人都认定他要被逮捕了。由于抓人通常是在夜间进行,于是,他收拾好一只小提箱,整夜不眠,在黑暗中等待着……可是令人震惊的是,正是在这个时期,他完成了经典的《第五交响曲》。在列宁格勒首演时,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恐怖并未过去,大家猜测着作品又会惹出什么样的祸水,作曲家又会遭遇什么样的灾难……但是《第五交响曲》获得空前的成功,全场沸腾,掌声雷动,许多人流下了眼泪,它也奇迹般地挽救了作曲家的生命。交响曲充满了神经质的搏动,在迷宫中狂热地求索——这正是肖斯塔科维奇音乐的最大特色:恐怖的痛苦、紧张的探索和顽强的抗争。
  在“大清洗”的年代,肖斯塔科维奇面对的是生与死的问题,他在书中说:“惟一的生死问题是:领袖喜不喜欢你的作品。我要强调生死问题,因为我们在这里谈的是实在的生死问题,不是比喻。这个你们必须理解。”他用他的《第七交响曲》,“为每一个被折磨、被枪决或者饿死的人”建立起一座音乐的墓碑,同时在曲中还描绘了一个丑恶残暴的君主形象……在那个时代,这几乎是注定要被处以极刑的,他虽心怀恐惧,但是还是做出了自己的抉择。值得庆幸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二战挽救了他的生命。德军的炮火猛烈攻击着列宁格勒,肖斯塔科维奇并未撤离,勇敢地加入到反法西斯战争的行列,他头戴消防帽,紧闭双唇,目光坚定,直视前方。这张著名的照片刊登在美国《时代》周刊上,成为全体苏联人民奋勇抗击法西斯的象征。于是《第七交响曲》被视为“战争交响曲”,愚蠢的暴君形象被移在了希特勒身上。肖斯塔科维奇在他的回忆录中一再强调:那不是希特勒的形象,因为在希特勒毁灭列宁格勒以前,暴君早已经把它毁灭了。
  但是我想,在他的音乐中具体表现了什么人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精神对我们的启迪。“精”,精气,“神”,神志,精聚而神生。我开始明白,在那个文化环境极端恶劣的时期,在那个知识分子群体里,如何会出现世界级的大师,如何会产生伟大的作品。我为这种精神所感动。若要承担时代和历史赋予的重任,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见证》,肖斯塔科维奇著,叶琼芳译,花城出版社一九九八年一月版,23.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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