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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1979 - 2008 全部文章
读书 1979 - 2008 全部文章
《读书》杂志 1979 - 2008 年全部一万余篇文字,查询最少输入两个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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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从圈外说起
栏目品书录
作者张冠生
期数1999年06期
  《费孝通散文》自序(“圈外人语”)的起始处,费先生提到使他生发联想的一篇文章题目,只说了前一半,即“文学圈外”,略去的后一半是“文章高手”。
  如果这本书确能证明“圈外高手”不是虚话,那就意味着划圈子不无弊端。一不留神,就可能把高手划到圈外去了。文章这东西,白纸黑字写出来,学养、见识、才调、文笔、境界都在其中,藏不住,也做作不出来。众人眼明,一比较,难免会替某些圈内人士感到尴尬。不过,有一弊也有一利,被划在圈外者若无入圈之念,即可不为圈子所限,不必煞费苦心写那些供圈内人消遣的文章,因此得有较为自由和自在的写作心态,留得性情在文中。心里怎样想,笔下就怎样写,可以兴,可以怨,情动于中,而发于外,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如此挥洒开去,必远刻意而近自然,利于走上平实晓畅一路,天机舒卷,机锋自现。这样更近文章之道,也就能和更多的读者广结文缘。费先生面世于五十多年前的《乡土中国》、《初访美国》等篇章,当年热销时风行各界,至今仍脍炙人口,确是不少同一主题的圈内读物所不能及。
  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了钱钟书、杨绛两位先生的散文集后,通过沈昌文先生找到了费先生。费先生得知自己的散文将和钱、杨伉俪的双璧放在一个书系,发出了“历史真是妙”的感慨。“妙”字的背后,有一段往年逸事。费先生在东吴大学读书时,杨绛不仅与他同班,而且是很好的朋友。美国一位历史学者David Arkush在Fei Xiaotong and Sociology in Revolutionary China(1981)一书中对这段鲜为人知的掌故有所披露,费先生证实“这是真事”。费、钱、杨三位六七十年前的老同学,后来虽都是文字生涯,却有不同的人生际遇。解放后,为《毛泽东选集》的英文翻译一事,乔冠华曾找到费先生,请其主事。费先生以自己不足以胜任为由,推荐了钱先生。在此后的一连串政治运动中,钱先生总能安然度过,也许与英译毛著的功德有关。费先生却因“一肚子的不合时宜”而一次次被划入另册,不仅被划出了学人、文人的圈子,连正常人的圈子也进不去。极端的时候,真成了“十月朝”漏在阳世的小鬼,在人间无所可依,如跌入时间的空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如今,这一切都成为陈迹。费先生在七十岁上重新获得学术生命后,鉴往追来,老骥伏枥,奔波调查,笔耕不辍。一篇篇美文,浸润着自己的晚年,温暖着他人和社会,成就了这本选集,也突破了圈内圈外的藩篱,使这本散文与钱、杨的散文比肩而立,为六七十年前的那段掌故增添了新的内容和意味。
  费先生曾说过,“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篇散文”,为《费孝通散文》写序时,又把内文和自己的一生联系了起来。我理解为这是善意的提示。由于所收文章多少是些个人经历与情感的记录,不妨从中读读费先生的心路历程,尤其是去留意作者历经沧桑而初衷不改的心志和丰富、鲜明的个性。横看成岭侧成峰,其中有另一个费先生。有“整我图书三万轴”的闲适,也有“行行重行行”的繁忙;有“多情却被无情恼”的落寞,也有“青春作伴好还乡”的旷达;有“家祭毋忘告乃翁”的悉心叮嘱,也有“纸尽才疏诗半篇”的欲说还休;“这是什么世界!”的标题下是金刚怒目,“毁誉在人口,沉浮意自扬”的诗句中是从容安详……会心者自会有会心之趣。待读到终篇“与君同销万古愁”时,也许会为书中的峰回路转、斑斓多彩而感叹: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费孝通散文》,费孝通著,浙江文艺出版社,一九九九年三月版,29.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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