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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1979 - 2008 全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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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杂志 1979 - 2008 年全部一万余篇文字,查询最少输入两个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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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风在演奏来自永恒的乐句
作者罗多弼;杨蕾娜
期数1999年08期
  我也生来只为
  而且长大只为:
  在世上做安娜。
  安娜·吕德斯泰德的这些诗句我们很早以前就铭记在心了。要描述做人意味着什么,难道还有更好的方式吗?所有人都是个人,各不相同,各具特性。通过做一个与众不同、具有特性的个人,成为你自己,你也就完成了使命,因此也就丰富了这个世界。这并不意味着你要在世人眼中得到承认,更不是要你成名成家,有权势和财富,而是说你要找到你自己,根据自己的条件生活。在安娜也很喜欢的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卡拉玛卓夫兄弟》中有这么一句话:“在悲中有幸福。”这句话仿佛为安娜·吕德斯泰德说的“在世上做安娜”定下了基调。
  安娜·吕德斯泰德一九二八年出生在厄兰芬特林格村的一个农家小院。厄兰是波罗的海(瑞典语称为东海)上属于瑞典的一个岛。这里曾是穷乡僻壤,远离大城市。她是在小院里长大的,和她母亲及妹妹住在一起。她在学习上很有天赋,虽然学习环境不好,但她还是拿到了高中毕业文凭,最后考上了瑞典南方著名的隆德大学。起初她想学神学,即使当时还不允许妇女担任牧师,她还是考虑过向这个方向努力。关于女牧师的论争当时很激烈,充满敌意,以至于让她感到畏惧,因而另选了哲学、语言和文学课程。这时她也进入了作家圈子,在隆德学习期间,安娜出版了她的第一本诗集《被放逐的女牧师》。读者能从诗中的字里行间看出她的意思:如果神学不要我,那我也可以不要神学。现在她成了诗人,而且终身从事这一事业。
  “在世上做安娜”,对一个安娜这样的人表面上似乎是件简单的事情,但人生其实不是简单的事。这首先意味着人要认识自己,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为此安娜进行了很多奋斗。
  寻找安娜
  寻找那安娜及大写的安娜
  让她从她自身出来
  走出她自身的角落
  人必须有个人的勇气挺身而出,能表明自己是谁,要做什么,敢于坚信自我。然后人必须根据世界的条件生活。适应这个世界,但也可以力求改变它。要成为整体中的一部分。人怎样才能找到这种平衡呢?
  对安娜来说,这个平衡点大概就是诗歌创作。在语言的帮助下,她进行探索,创造了世界和她自己,她在诗中寻找神秘的光,这种神秘的光在被宽恕的那一刻托起了现实——“所有这些石头和泥土和人类”。她在“九月牧歌”这首诗中就写道,“我只追寻一种光”。在词的帮助下她寻找到了清净,在词的帮助下她也找到了安宁。在同一首诗中,她也写道,“哦,在深邃的湖中声与光的会合”。
  安娜·吕德斯泰德写的是重大的生活问题,但常常是从日常事物出发:树、花、鸟和动物。特别是家畜在她的诗中占有重要的位置。显然这是因为她从小在农家院子里长大,深知大部分动物都要被宰杀。
  不要哭泣,我的小马。
  一切都会安然无恙。
  当我们来到安静的小树林
  一切都会安然无恙。
  小马现在睡吧。
  小马盖上被子
  在黑夜中休息吧。
  这里,她在安慰一匹马,同时也是试图安慰自己。在诗中的小马后面,我们看到安娜童年时钟爱的老马,在它被射杀之前,安娜曾经用面包和糖来安慰它。同时我们也能感觉到她自己,在黑夜里盖上被子休息。死亡在等待这匹马,死亡也在等待安娜。在世上生活也意味着接近死亡。文学批评家汤姆·赫德伦德曾这样写道:“在吕德斯泰德的整个创作中都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温情,那是对一切活着和死去的事物的温情,是对这些事物的整体状况的温情,是对这种整体中人的角色的温情。”
  安娜自己是这样描述她的工作方式和写作方式的:“我承认,除了写我自己的情形,我几乎不会从其他的出发点写作。我不会说我写的是一种普遍性的诗歌——一种人人都能读懂的诗,人与人互相之间本是如此不同。和所有一切事物一切人有关系的我自己的自我就是我的工作典范我的工作模式。”我们当然能通过她的这些话认识她:在世上的安娜。
  评论安娜而不谈到恐惧是很困难的。诗集《穿过针眼》就充满了这种恐惧。“恐惧在玫瑰花的香味中。”是的,恐惧甚至可以从这里蔓延出来,威胁着要炸毁世界。要把握自我就非常困难,一切都会溜之而去。手、脚、容貌,都会消失。“我在泥泞中摇摆地行走”。
  我掉入深处
  在下面的深深的黑暗中
  在房子下面的深深的洞中
  要得到拯救,就要回到诗的国度中,回到“词汇的领地里”,
  把我的手还给我吧,
  那样我就可以工作,
  就可以揭示词汇
  让它们各得其所,
  就像一个人在夏天把他的生活框架
  放在一个沉重的石头垒成的院落中。
  安娜把自己写入了现实,一字一字地构筑自我。这是繁重艰巨的。
  在诗中,安娜有时是一个需要安慰和照顾的小孩子,有时是一个焦虑、疲惫和冻僵的妇女,但有时是一个说教者和引路人,一个敢于走自己的路的人。
  但你可以绕上灯塔,
  到达安静的观景点。
  你的一个手里是根拐杖
  另一个手里是根拐棍。
  那也行。那也行。
  “要知道你是谁你就要有一个来处”,美国作家卡尔松·麦克库勒曾这样说过。这句话在最大程度上适用于安娜。她生于长于芬特林格村的一个农家院落,当妈妈去世以后,安娜承继了房产。她的诗歌多取材于此,她的文学王国也建立于此。她在文学中写入了她的母亲艾琳·维克多利娅,写入了房子和花园,写入了草场和整个芬特林格村。
  风在演奏来自永恒的乐谱
  这乐谱现在到达芬特林格我的时光。
  我们从来不把芬特林格当作瑞典的一个地方。芬特林格是一个只在安娜·吕德斯泰德的诗歌中出现的地方。安娜于一九九四年去世,两年后一个星期六的上午,当我们坐在家里看报时,我们看到一则广告,说芬特林格有一所房屋要出售。
  就是在厄兰小村芬特林格的这所黄房子和青翠的花园里,我们的道路以一种深不可测的方式交叉到了一起。读者和作者。安娜是把房子和花园从现实写进文学。我们读她的诗,是走另一条路,是走出文学进入现实。现在我们成了她的黄房子和她的郁郁葱葱的花园的主人。
  自我走过了房子的墙壁,
  带着它们的心愿,
  走过了花园和草场
  走进了日出的国度
  走进了日落的国度。
  和安娜一样,我们主要是在夏天才到那里去度假。天空中满是燕子,远处可望见大海。在草场上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它在世界的中心。
  (《在世上做安娜》,(瑞典)安娜·吕德斯泰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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