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马克思的“有关论点”源于摩尔根和达尔文？

　　读温铁军《“三农问题”：世纪末的反思》(《读书》一九九九年第十二期)，对文中的一处提法有疑问，现呈上供参考。
　　温先生说：“一批注意研究国情的学者提出‘亚细亚生产方式’或称‘亚细亚形态’的问题引起讨论。其意在于引证马克思晚年自省对古代社会认识不足、因而不能以自己源于摩尔根和达尔文的有关论点，来分析中国不同于西方五个历史发展阶段的特殊性。”温先生断言马克思的“有关论点”源于摩尔根和达尔文，窃以为值得讨论。
　　摩尔根的《古代社会》发表于一八七七年，而马克思的“有关论点”应早于摩尔根的发现。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对此有过清楚的说明：“不是别人，正是卡尔·马克思曾打算联系他的——在某种限度内我可以说是我们两人的——唯物主义的历史研究所得出的结论来阐述摩尔根的研究成果，并且只有这样来阐明这些成果的全部意义。原来，摩尔根在美国，以他自己的方式，重新发现了四十年前马克思所发现的唯物主义历史观，并且以此为指导，在主要点上得出了与马克思相同的结果。”(《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第1页)由此可见，早在摩尔根的“发现”的四十年前，马克思就已经得出了自己的“有关论点”。摩尔根的“发现”的意义就在于，他以“自己的方式”，“在主要点上得出了与马克思相同的结果”。因此温先生说马克思的“有关论点”源于摩尔根，是缺乏根据的。
　　至于达尔文的“进化论”，马克思曾给予过很高的评价：“这本书我可以用来当做历史上的阶级斗争的自然科学的根据。”(《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十卷，第574页)尽管如此，我们也不能断言马克思的“有关论点”源于达尔文。众所周知，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发表于一八五九年，而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类社会发展形态以及阶级斗争学说的经典著作——《共产党宣言》，发表于一八四八年。达尔文的“进化论”可以作为马克思阶级斗争学说的自然科学根据，并不等于马克思的阶级斗争学说“源于”达尔文的“进化论”。
　　顺便说一句，虽然我对温先生的上述断言不能苟同，但对他有关中国问题研究的如下结论却深以为然：“任何制度安排，都不过是宏观环境制约下要素结构变化的结果，而不是它的前提。”这个结论对于风靡今日中国的“制度决定论”(以诺斯和“过渡经济学”的观点为代表)，无疑是一副很好的解毒剂。的确，不论是计划体制的出现，还是市场经济的改革，中国近百年来的制度变迁都只能是历史和国情的结果，而不是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