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文学的故事

　　前几天给大家讲诗歌，初冬的雪花正沿着窗外苍茫的天空飞舞而下，温和地打进近处的草丛和远处的麦地中。发于感兴，我把艾青的‘雪/落在北中国的土地上/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啊/中国/我的在没有灯的夜晚/所写的无力的诗句/会给你些许的温暖么？”这首诗抄在黑板上，窗外雪色如心，看着台下几十双亮亮的眼神，我突然间有一种言说的冲动，尽管我知道我和他们今生都无法实现，但我还是向他们袒示了内心的想法。我说：请你们拿起纸和笔，不断地来超越自己，像艾青、像歌德等伟大的诗人一样，让自己的灵魂流入民族的心史，让数千年后的人们感受你们的血脉和精神的跳动，与你们对话，与你们交流。那时，我们纵然都已不在，又有何惧呢！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到有种悲哀的火焰从我的手指间滑下。短暂的时间内，整个教室空前沉默，而我却不知道这沉默的内容：是因为淡漠抑或是因为文学的恒久光亮？
　　生活在文学的氛围里，除了宁静的书本，少有知音，多次触摸到关于文学的那份孤单心情，所以在读到刘再复先生《救援我心魂的几个文学故事》(《读书》二○○○年第五期)之后，感觉沉睡已久的耳根心弦仿佛被无形之手所拨动，很想喊一喊。后来，我把它诵读给我的学生听。我对大家说：拥抱文学，其实就是拥抱生活，有如此至情在，即使没有财富、没有名位，我们的一生也会被那份热爱照射得闪闪亮。再后来，我就把第五期的《读书》放在枕侧，黯然的时候就翻一翻，欣然的时候也翻一翻。
　　逼近而立之年，翻检一下自己成长的足印，找来找去还是觉得最深的“这一个”充溢着文学的芬芳，自知平凡，其例不足为训，但我依然相信文学对人的改变。所谓自知之明，乃感知之切。
　　文学的落潮在今天已不再是个新鲜的事实。价值如史铁生言之，是“让生命的重量不被轻轻抹去，让过去和未来沉沉地存在，肩上和心里”。这一点似乎不需证明。真正可怕的大概是应者无声的寂寞和茫然吧。
　　上个世纪，“五四”先贤们曾以文学为救治国家与民族的利器，虽无法判断其终极结果如何，但将旧传统、旧思想、旧文化搅个天翻地覆，却是个事实。在今天，文学的任务就是要成为民族精神气质中最有生气的部分，就如鲁迅先生所言及的那个“很大的鞭子”，它落下来，会使我们感受到那份切肤的疼痛。
　　文学将各种人生的极致融入其内，就像野地同时能够容纳寒冬的雪光和夏日奔放的绿色一样。面对文学，先是我们的心灵被吸入，然后是整个人生。因为，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是一个令人惊叹的文学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