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公众号 
图码生活

每天发布有五花八门的文章,各种有趣的知识等,期待您的订阅与参与
读书 1979 - 2008 全部文章
读书 1979 - 2008 全部文章
《读书》杂志 1979 - 2008 年全部一万余篇文字,查询最少输入两个字符
随便看看
读取中
读取中
标题昆虫记 汉译小史
作者秦颖
期数2002年07期
  法布尔(Jean Henri Fabre,1823—1915)是法国著名昆虫学家、动物行为学家、作家,十卷《昆虫记》是他耗费毕生心血写成的一部昆虫学巨著。法布尔于一八二三年生于法国南部圣雷翁村一户农家,童年是在乡间与花草虫鸟一起度过。一八五七年,他发表了处女作《节腹泥蜂习性观察记》,这篇论文修正了当时的昆虫学祖师列翁·杜福尔的错误观点,由此而赢得了法兰西研究院的荣誉,被授予实验生理学奖。达尔文也给了他很高的赞誉,在两年后出版的《物种起源》中称他为“无与伦比的观察家”。一八七九《昆虫记》第一卷问世,一九一〇年第十卷出版。一九一五年,九十二岁的法布尔在他钟爱的昆虫陪伴下,静静地长眠在荒石园。他一生著述甚丰,著有许多科学论文和科普作品,其中最有影响的是十卷本的《昆虫记》。
  法布尔那个时代研究昆虫是蹲在实验室里做分类与解剖的工作,而对昆虫生命的最高表现——本能与习性却很少研究。他穷毕生之力用田野实验的方法对昆虫进行观察与实验,《昆虫记》真实地记录下了昆虫的本能与习性,纠正了当时昆虫学权威理论的错误观点。法布尔在对昆虫生活方式、本能习性的几乎是超细致的观察的同时,对昆虫进行了精确的艺术描写,不仅如此,他还以人性观照虫性,并以虫性反观社会人生,睿智的哲思跃然纸上;最重要的是,整部作品充满了对生命的关爱和对自然万物的赞美。正是这种对于生命的尊重与热爱的敬畏之情,给这部普普通通的科学著作注入了灵魂,使这部描写微小的昆虫的书成为人类获得知识、趣味、美感和思想的鸿篇巨制。
  一九九七之前,知道法布尔《昆虫记》的人,可能大多是读了周作人的《法布耳<昆虫记>》,许多人也由此被昆虫诱惑。舒芜在《读书》上的一篇《远亲的消息》中,就说他是十二三岁时从《自己的园地》中读到《法布耳<昆虫记>》一文,开始神往,以后多次重读,发现它“不仅是爱玩昆虫的儿童爱看,越是于生命有体味的成人老人越会爱看”。他等了六十多年,一九九八年得到王光的节译本。这本书刺激了他,使他生发出“何时可以读到全书的中译本呢”的慨叹。
  在中国第一个介绍法布尔《昆虫记》的,正是周作人。《法布耳<昆虫记>》最初在一九二三年一月二十六日的《晨报副镌》上刊出,之后收入了《自己的园地》。周作人这篇文章中说:
  法布耳的书中所讲的是昆虫的生活,但我们读了却觉得比看那些无聊的小说戏剧更有趣味,更有意义。……我们看了小说戏剧中所描写的同类的运命,受得深切的铭感,现在见了昆虫世界的这些悲喜剧,仿佛是听说远亲的……消息,正是一样迫切的动心,令人想起种种事情来。他的叙述,又特别有文艺的趣味,更使他不愧有昆虫的史诗之称。戏剧家罗斯丹(Rostand)批评他说,“这个大科学家像哲学者一般的想,美术家一般的看,文学家一般的感受和抒写”,实在可以说是最确切的评语。默忒林克(Maeterlinck)称他为“昆虫的荷马”,也是极简明的一个别号。
  同年八月四日和八月二十五日,周作人接着又在《晨报副镌》上发表了两篇转译自美国哈恩布路克编《昆虫故事》(法布尔原著)中玛托思英译本的《蝙蝠与癞虾蟆》、《蜘蛛的毒》,署名作人。为纪念法布尔诞辰一百年,周作人还由英国麦妥思英译本转译了《爱昆虫的小孩》,译文后附有长篇《附记》,将法布尔及其《昆虫记》又作了一番全面的介绍。该文刊发于当年九月《妇女杂志》九卷九号,署名周作人。一九三三年十月十四日他在《大公报》刊出的《蠕范》一文中,甚至发出慨叹:“读一本《昆虫记》,胜过一堆圣经贤传远矣。”一九三五年三月在《文饭小品》第四期上发表的《科学小品》中,周作人再次谈到:
  我不是弄科学的,但当作文章看过的书里有些却也是很好的科学小品,略早的有英国怀德的《色耳彭自然史》,其次是法国法布耳的《昆虫记》。这两部书在现今都已成为古典了,在中国知道的人也已很多,虽然还不见有可靠的译本,大约这事真太不容易,《自然史》在日本也终于未曾译出,《昆虫记》则译本已有三种了。
  这往后几十年,只要有机会,周作人总会引征《昆虫记》。我们稍稍翻查一下,他的自编文集,如《苦口甘口》、《苦茶随笔》、《自己的园地》、《泽泻集》、《夜读抄》、《立春以前》、《饭后随笔》、《瓜豆集》、《冥土旅行》等中,都会发现有文字涉及法布尔或《昆虫记》。
  鲁迅先生也一直钟情于《昆虫记》,据鲁迅日记中关于法布尔《昆虫记》的记载,他从一九二四年起就开始购买:“下午往东亚公司买《辞林》一本,《昆虫记》第二卷一本,共泉五元二角。”(十一月二十八日日记)因《昆虫记》是分册出版,版本又很多,不易购齐,这之后鲁迅一直在搜购。请看鲁迅先生日记中关于购买《昆虫记》的部分记载:
  1924年12月16日:东亚公司送来亚里士多德《诗学》一本,本华尔《论文集》一本,《昆虫记》第一卷一本,共泉六元四角。
  1927年10月31日:上午得淑卿信,二十四日发,又《昆虫记》二本,书面一枚。午后往内山书店买《昆虫记》一本,文学书三本,共泉八元。
  1930年2月15日:午后往内山书店买《昆虫记》(分册十)一本,六角。
  1930年5月2日:往内山书店买《昆虫记》(五)一本,二元五角。
  1930年12月23日:下午往内山书店买小说二本,《昆虫记》二本,计泉八元。
  1931年1月17日:往内山书店买《昆虫记》(六)一本,二元五角。
  1931年2月3日:买《昆虫记》(六至八)上制三本,共10元……
  1931年9月5日:午后往内山书店,得《书道全集》(二十二)一本,《岩波文库》本《昆虫记》(二、一八)二本,共泉三元六角。
  1931年9月29日:午后往内山书店买《世界裸体美术全集》(二及五)二本,十五元;丛文阁版《昆虫记》(九)一本,二元二角。
  1931年11月4日:午后往内山书店买《书道全集》(一)、《昆虫记》各一本,共泉五元。
  1931年11月19日:下午往内山书店买《昆虫记》布装本(九及十)二本,共七元……
  直到一九三六年初鲁迅还给友人写信,请托购买。一九三六年三月二十一日,鲁迅致当时留学日本的翻译家许粤华的信中说《昆虫记》“德译本未曾见过,大约也是全部十本,如每本不过三四元,请代购得寄下,并随时留心缺本,有则寄为荷”。当时,鲁迅身体已经很不好,半年后即辞世。周建人的《鲁迅与自然科学》也记到,直到生命最后一年,鲁迅还在从欧洲陆续邮购《昆虫记》英译本,计划两兄弟合译出来。现在,我们翻看鲁迅的藏书,光日文版本就有三种:一、大杉荣等译,大正十三年至昭和六年(一九二四——一九三一)东京丛文阁版精装本;二、林达夫、山田吉彦译,昭和五年至十七年(一九三〇——一九四二)东京岩波书店出版,“岩波文库”本;三、大杉荣、椎名真二译,昭和三年至六年(一九二八——一九三一)东京丛文阁版平装本。
  鲁迅买《昆虫记》读《昆虫记》想译《昆虫记》,不仅仅是因为它在西方文化中的地位,而是更看重它在中国现代文化的发展和中国国民性改造中的作用。他从《昆虫记》中得到了知识、启发,获得了武器。鲁迅是人性和国民性的解剖者,他一生致力的目标之一便是中国现代文化的发展和中国国民性的改造,而他常常以《昆虫记》的例子来做人性和国民性的解剖。一九二五年四月,他在《春末闲谈》中谈到法布尔:“自从法国的昆虫学大家法勃耳(Babre)仔细观察之一,给幼蜂做食料的事可就证实了。而且,这细腰蜂不但是普通的凶手,还是一种很残忍的凶手,又是一个学识技术都极高明的解剖学家。她知道青虫的神经构造和作用,用了神奇的毒针,向那运动神经球上只一蜇,它便麻痹为不死不活状态,这才在它身上生下蜂卵,封入巢中。青虫因为不死不活,所以不动,但也因为不死不活,所以不烂,直到她的子女孵化出来的时候,这食料还和被捕当日一样的新鲜。”这些知识当然是来自法布尔。在文中,他借细腰蜂发一通议论,表明他对人类社会、对历史的看法,他对中国古代的圣君、贤臣、圣贤的“黄金世界”做了批判,揭露了古今中外那些为现实政治统治权力而编造出来的文化理论和文化学说。又如,鲁迅在谈到知识分子的启蒙时,主张首先是要有好读物,适于青年的读物。他特别指出:“单为在校的青年计,可看的书报实在太缺乏了,我觉得至少还该有一种通俗的科学杂志,要浅显而且有趣的。可惜中国现在的科学家不大做文章,有做的,也过于高深,于是就很枯燥。现在要Brehm的讲动物生活,Fabre的讲昆虫故事似的有趣,并且插许多图画的;但这非有一个大书店担任即不能印。至于作文者,我以为只要科学家肯放低手眼,再看看文艺书,就够了。”(《通讯》)
  鲁迅在一九三三年写的《“人话”》一文中,以法布尔《昆虫记》为例,谈到读书观文的要旨,要能读出作者的观点立场来。他极不主张说教。他说:“现在很有些人做书,格式是写给青年或少年的信。自然,说的一定是‘人话’了。但不知道是哪一种人话?为什么不写给年龄更大的人们?年龄大了就不看教诲吗?还是青年和少年比较的纯厚,容易诓骗呢?”在《小杂感》、《名人和名言》等等文章中都借昆虫发表了他的大见解。鲁迅读《昆虫记》,里面的实例常常成了投枪,战斗的利器。从中我们不难看出其思想的基础和出发点。
  而周作人,关于《昆虫记》,有更充足的议论和看法。他在《祖先崇拜》一文中有一句话:“我不信世上有一部经典,可以千百年来当人类的教训的,只有记载生物的生活现象的比阿洛支(按:指生物学),才可供我们参考,定人类行为的标准。”对这句话,他后来反复加以引用申说。他在《自然》(一九四四)一文中,在重复了上一句话后发挥道:“这也可以翻过来说,经典之可以做教训者,因其事于物理人情,即是由生物学通过人生哲学,故可贵也。我们听法勃耳讲昆虫的本能之奇异,不禁感到惊奇,但亦由此可知焦理堂言生与生生之理,圣人之易,而人道最高的仁亦即从此出。”在《博物》(一九四五)一文中,他再次重申这句话:“生物学的知识也未始不可为整个人生问题研究之参考资料。我不信世上有一部经典,可以千百年来当人类的教训的,只有记载生物的生活现象的比阿洛支,才可供我们参考,定人类行为的标准。我至今还是这样想,觉得知道动植物生活的概要,对于了解人生有些问题比较容易,……如《论语》上所说,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与读诗有关,青年多认识种种动植物,养成对于自然之爱好,也是好事,于生活很有益,不但可以为赏识艺文之助。生理生态我想更为重要,从这里看出来的生活现象与人类原是根本一致,要想考虑人生的事情便须得于此着手。”周作人论述道,中国人一向是拙于观察自然的,自然科学在中国向来就不发达,而所谓植物或动物学从来都只是附属于别的东西之上,比如说经部的《诗经》、《尔雅》,史部的地志,学部的农与医。地志与农学没有多少书,关于不是物产的草木禽虫就不大说到了,结果只有《诗经》、《尔雅》的注笺以及《本草》可以算是记载动植物事情的书籍。可见博物学向来只是中国文人的余技。而关心的都是造物奇谈,这些东西有的含有哲理,有的富于诗趣,这都很有意思,但其中缺少的却是科学的真实。自然考察薄弱的同时,我们又往往喜欢把这些与人事连接在一起,将自然界的种种儒教化,道教化。将人类的道德用于自然。鲁迅的《“人话”》一文便是针对这一点而来。然而,周作人的脾性不像哥哥那般的锋芒毕露,而是冲淡平和,他在自己的文章中几十年如一日地谈论博物,推举多识鸟兽虫鱼,其思想的深刻和对中国文化批判的力度,并不输给哥哥。他反用《论语》里的“小子可莫学夫诗”一章说“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觉得也有新的意义,而且与事理也相合,不过事君或当读作尽力国事而已”(《自然》)。他又说道,“中国国民的中心思想之最高点为仁,即是此原始的生存道德所发达而成,如不从生物学的立脚地来看,不能了解其意义之深厚。我屡次找机会劝诱青年朋友留意动物的生活,获得物理学上的常识,主要的目的就在这里。其次是希望利用这些知识,去纠正从前流传下来的伦理化的自然观。”(《博物》)
  周氏两兄弟对《昆虫记》的推崇,共同点是认为这本书是有趣的、有益的、对青少年来说是难得的科学精神和科学知识的普及读本。立足点都是中国国民性的改造和中国现代文化的发展。对鲁迅先生来说,还夹杂有对生物科学的感情因素。“鲁迅先生从学医的时候起,及以后,对于生物科学及生物哲学都很有兴趣。他在去世不远的几年前还翻译过《药用植物》,又想译法布尔的《昆虫记》,没有成功。”(见乔峰[即周建人]《略讲关于鲁迅的事情》,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九五四年版)而周作人则从其闲适冲淡的人生哲学和审美趣味出发,在《昆虫记》中看到更多的是文艺的趣味和生物生理的启蒙。对“诗与科学两相调和”带来的美感大加推崇。
  正是周氏兄弟的这般推崇、介绍,国人开始知道法布尔和《昆虫记》,开始翻译法布尔作品集。
  一九二七年上海出版了林兰的选译本《昆虫故事》(据《昆虫学忆札》译后记),一九三三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了王大文据英文改写本译成的《昆虫记》一册(版权页注明:原著:J.H.Fabre,英译者:Alexander Teixeira De Mottos,重述者:Mrs.Rodolph Stawell,译述者:王大文,发行人:朱经农。英文原名:Fabre's Book of Insects。这个本子以后多次重印,收入不同的套书中),有插图五幅,正文共十六章,无任何前言后记说明文字。同年,上海儿童书局出版了《法布尔科学故事》(第一集)再版本(显然该书初版要早于此年),董纯才译,一百零一页,有插图。三十年代中期还翻译出版过一些法布尔的其他作品和传记。如一九三五年上海开明书店“开明青年丛书”中的《科学的故事》,宋易译。该书译序说,“这译本的初稿是在一九三一年秋完成的,所根据的本子是F.C.Bicknell氏的英译本,和大杉荣与伊藤野枝两人的日译本”。译序中还谈到顾均正译有法布尔的另一本同类著作《化学奇谈》。一九三五年七月,商务印书馆王云五周昌寿主编的“自然科学小丛书”中收入《法布尔传》二册,原书名:Fabre,Poet of Science,原著者:G.V.Legros(勒格罗,即法布尔的女婿),林奄方译。该书收有法布尔的生活、研究、交友、住宅等照片十余篇。一九三六年中华书局出版向仲据F.C.Bicknell英译本重译的《法布尔科学故事》。另外,从《商务印书馆图书目录1897—1949》中,知道曾出版过一本法布尔的《科学故事》,宋一重译,收入“新小学文库五年级自然科”,没注明出版时间。这些大概是三十年代我国对法布尔的译介简况。四十年代,上述法布尔的图书继续重版,又添了其他的品种。一九四五年八月,开明书店出版了宋易翻译的《家常科学谈》,这也是个从英文本转译的本子,英文原名为The Secret of Everyday Things,Informal Talks with the Children,F.C.Bicknell,译自法文。据译者称,此书从一九三二年开始断断续续译了十几年。他还提到成绍宗译有法布尔的《家禽的故事》。一九四八年光华书店出版了一本法布尔写的《生物奇谈》,仍是宋易译,收入“大众科学丛书”。三四十年代出版的这些法布尔的著作,对七十岁以上的老辈知识分子,都会有依稀的记忆。家父说四十年代读中学时,老师曾推荐他们读过法布尔的《昆虫世界》,开明书店出版,贾祖璋译,当我将这一说法求证于何兆武先生时,他说他小学时读的,正是贾祖璋的译本,书名没印象了,但记得封皮是蓝色的,点缀了许多的小星星。五六十年前的事情,记忆不一定准确,贾祖璋有鸟类译著和著作多种,目前尚未查到他有关昆虫的译著。但这些都说明了法布尔在我国的影响。
  姑且将三四十年代称为法布尔传入的第一阶段。从目前所掌握的法布尔的译本的版本看,主要是把他当作一位科普作家,对象主要是青少年读者。虽然当时也强调“这科学的诗人的文字和谈话正是些美丽的散文,活的有生命的小品”。(《家常科学谈》译者序注)
  五六十年代,法布尔的和关于法布尔的书仍有出版,既有重版本,也有新译本。一九五一年上海百海书店出版了沙克军翻译的《昆虫的故事》,收入“百新青年丛刊”,这是一个据英文节译本转译的译本。同年,北京开明书店出版了顾瑞金翻译的《蜘蛛的故事》,书前有梅特林克的长文《昆虫的诗人》;这是一篇重要的评介文章,文中写道:“天赋的诗人气质,使得法布尔能够避免人工的虚饰而又富于情趣,自成一格,能跻身今日第一流的散文作品之列。”也是他给法布尔冠上“昆虫的荷马”的美名。仍是这一年,天津知识书店出版了一本法布尔传《昆虫的好伴侣——法布尔》,严大椿编撰,收入“新少年读物”之中。此书一九五六年又由上海儿童读物出版社重印,书名《法布尔》。三十年代王大文的译本《昆虫记》一九五六年修订重印,二十四开,彩色插图十四幅,改名《昆虫的故事》,一九九五年广东人民出版社租型印刷过。这个本子一九七四年在台北出版,书名改回为《昆虫记》。一九六三年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科学家传记丛书”中出了一本《法布尔》(The Insect Man)原著(英)E.Doorly,徐亚倩译。一九七六年台北徐氏基金会出版《昆虫的生活》,洪霈浓译,收入“科学图书大库,童子军科学丛书”。
  八十年代,商务印书馆的“外国历史小丛书”中出了一本《“昆虫汉”法布尔》,胡业成著。一九八一年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了张作人译的《胡蜂的生活》,由法文本译出,收入“少年自然科学丛书”,此本当是第一个译自法文原作的选本。同年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日本小林清之介著宋世宜译的《法布尔》,一九八三年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重版严大椿编著的《法布尔》。一九八七年北京科普出版社出版勒格罗著张正严等译的《法布尔生平》。
  这四十年,法布尔留给读者的印象不能说太深。三十至六十岁的人中,知道法布尔,读过《昆虫记》的并不多,其影响大大不如第一阶段。
  但把镜头切换到九十年代,完全是一番不同的景象了。一九九二年十二月作家出版社悄悄抛出一个由法文原版选译的本子《昆虫记》,王光译,罗大冈作序,此本为“四季译丛”中的一种,出版后一直湮没不彰。这个本子在法布尔的翻译介绍上有其地位,它不是将法布尔的名著《昆虫记》改写成浅显易读的儿童读物,而是强调它在文学史上的地位。罗大冈先生的序说:“《昆虫记》在法国自然科学史与文学史上都有它的地位,也许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比它在科学史上的地位更高些。”一九九七年六月花城出版社出版了据法文本选译的《昆虫的故事》,黄亚治译,梁守锵校,十余万字,配三十幅插图。大概是这本书引发了法布尔《昆虫记》新一轮的出版热潮,这本科学与艺术完美结合的巨著再次成为读书界、青少年关注的热点。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作家出版社将《昆虫记》选译本修订重版,并于一九九九年推出“观照生命书系”九种:《蜘蛛画地图》、《公鸡背母鸡》、《乌鸦照镜子》、《害虫记》、《胡蜂的甜言蜜语》、《在太阳里打瞌睡》、《燃烧的大拇指》、《感情动物》、《敬畏生命·法布尔传》(太阳工作室译)。河北教育出版社于一九九八年出版了《昆虫物语》(太阳工作室译),未注明所据文本。据有关专家将之与法文原著比读,发现并不能完全切合,推测可能译自日文本。上海文化出版社一九九八年出版《昆虫世界》,谭常轲译,未注明所据文本,收入“第一推荐丛书”。湖南教育出版社一九九九年出版王光译《昆虫学忆札》,收入“世界科普名著精选”(与作家出版社本多有重复)。海南出版社一九九九年十二月推出《法布尔观察手记》(精华卷)六种:《蜘蛛的生活》、《蝎子的生活》、《象鼻虫的生活》、《苍蝇的生活》、《石匠黄蜂》、《昆虫家族神奇的本能》,据多家英文本译出。与此同时,法布尔的传记也出版了三四个之多。短短三年多时间里,出版界上演了一出空前的“昆虫总动员”,法布尔的《昆虫记》及其他的作品达十余种。但大多数版本似乎是跟风赶潮,恐怕是商业动机大于其他,这是昆虫的另一种诱惑了。不由得想起法布尔的那句话:“我们抱着幻想以最挚爱的方式爱抚过的东西,最终总是会遭到现实无情的蹂躏。”(《昆虫记》卷十)海峡对岸似乎感应到了母体内昆虫的这般躁动,遥相呼应,于一九九三年出版了八卷本《昆虫记》(包括一本法布尔传),此书系据奥本大三郎日文改写本转译过来,东方出版社出版。二〇〇一年又推出一个选译本《昆虫诗人法布尔》,张瑞麟译,梅林文化公司出版。
  九十年代的这一出“昆虫总动员”以花城出版社二〇〇一年一月推出的由法文原本译出的《昆虫记》十卷全译本,附法布尔的女婿勒格罗为该书绘制的全部昆虫插图(可惜没注明),划上了一个句号。而从周作人鲁迅最初介绍并呼唤有人来翻译编纂算起,有近八十年了。《昆虫记》这部经典在经历了百年的介绍和节译后,终于有了从法文原文直接翻译的全本,中国的读者不仅可以享受到“生命的真实细节的美”,还可完整地体会法布尔精神:对主流思潮的冷静思索和怀疑、对人类理性及知识结构不屈不挠的探索和补缺、对生命的敬畏和关爱……
  《读书》杂志是以书为中心的思想文化评论月刊,凡是书及与书有关的人、事、现象都是《读书》关注的范围,内容涉及重要的文化现象和社会思潮,包容文史哲和社会科学,以及建筑、美术、影视、舞台等艺术评论和部分自然科学,向以引领思潮而闻名。
  《读书》的宗旨是:展示读书人的思想和智慧,凝聚对当代生活的人文关怀。
  《读书》创刊于1979年4月10日。杂志的主要支持者与撰稿人多为学术界、思想界、文化界有影响的知识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