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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1979 - 2008 全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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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杂志 1979 - 2008 年全部一万余篇文字,查询最少输入两个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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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蒋希曾在美国
作者羽离子
期数2002年07期
  一九八三年的第三期,《读书》杂志刊出了赵毅衡写的《蒋希曾——一个不应被忘记的华裔作家》一文,首次向国内介绍了这位人们过去并不熟悉的人。同时,蒋希曾在江苏省南通市的胞妹蒋松贞读到了此文,才知道音讯阻断了四十五年的这一位胞兄的情况。
  蒋希曾的生平,仍有可补充之处。他于一八九九年农历端午日出生于江苏省南通县骑岸镇东郊的一个贫苦之家,九岁时,父亲病亡,靠母亲为人家做佣工和浆洗衣服以养。希曾于一九一三年考取了在南通城的江苏省第一代用师范,得免费读书。一九一五年,袁世凯承认“二十一条”卖国条约,举国为之愤怒。蒋组织了学生话剧团,往街头演说声讨;还回乡宣传反袁,被当地警察署拘捕,得师范校长于敬之和其他一批开明绅士活动,才得释放。蒋学习勤奋,师范尚未毕业,即已能阅读英文报刊。因成绩优异,保送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教育系继续读书。次年即参加五四运动。受杨杏佛的教诲甚多。约在毕业前后他加入了国民党,一九二四年下半年往广东革命政府投效于孙中山。曾先期赴北京部署迎接孙中山北上,孙中山逝世后,蒋与办丧事并和茅祖权作为江苏省的国民党代表在京参加了丧礼。旋再度南下广州以投奔廖仲恺,不料,次年八月二十日,廖仲恺遭暗杀,蒋希曾恰为枪响后的目击者。这里从他未发表的于一九二五年九月十日夜写给胞妹蒋松贞的信中摘抄一段:
  那天我和一位同学前去国民党中央党部看廖先生。哪知方到那边,就看见一个人打倒在地,原来是凶手。阶石上头鲜血满地。廖先生上汽车的时候就死了。另外还有一位陈先生过两天也过去也。这是暗杀案的情形。
  孙、廖死后,在国民党右派的压制下,蒋希曾觉得无法存身,欲前往苏联,后因故不果。旋于一九二六年春夏之交回家乡南通,筹措了些钱即赴美国纽约,后入斯坦福大学做研究生。一九二七年“四一二”事变,国民党右派大规模清党,南京国民党政府要求美国方面捕送蒋希曾回国,并在《申报》和《时事新报》上刊登对他的通缉令。美国移民局遂逮捕蒋希曾并拟驱逐往中国。这无疑是置蒋希曾于死地。美国尤克·欧先生(Yuk Ow)谓后来营救蒋出狱的为“国际劳工保护(The International Labor Defence)”和“美国公民自由同盟(American Civil Liberty Union)”两个组织。其实,参与营救的还有美国的“社会主义党(The Socialist Party)”等。美国知名人士中参与营救的,有美国的哲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杜威。蒋希曾遇到杜威是在国内。一九一九年四月杜威从日本来中国,随后在华讲学两年多。一九二○年四月一日,杜威离开北京大学,四日到南京。在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做公开讲演,主要讲教育学和社会改造,初拟每周八次,连讲两周,后因参观座谈等稍有变动。听讲者为各大学师生,蒋希曾所在的高师教育系师生则为主要听众。他生性好动,为学生头领,又攻读英语,因此与杜威有过接触。
  蒋希曾到美后,很快就找到了时在哥伦比亚大学做哲学教授的杜威,当时的杜威也正积极从事各种社会活动,思想左倾。他曾阅读过蒋的英文诗稿并给予指导。对此,蒋希曾在自己的《中国革命诗》的序言中提及。为营救蒋出狱,杜威曾利用“美国公民自由同盟”来帮助蒋希曾。“美国公民自由同盟”是一九二○年一月在“美国人反军国主义联合”和它的分支“美国公民自由局”的基础上改建的新的全国性组织。改建时,杜威虽在中国,但在此之前在美时即曾多次鼓励这一改组以保护人民群众的基本权益。可该组织在救助蒋希曾一事上可能没有成功。我查过该组织的残存的早期的工作记录。在一九二八年年底以前,只保留有它为其他两个案件打赢了官司的记录。于是,营救工作在多方面展开。当时在美被捕的中国左翼学生不止蒋一人。这在美引起了相当的震动。一些进步人士为之成立了“为中国人法律性辩护的全国委员会(The National Committee for Legal Defense of Chinese)”。有时以“对在美华人的法律援助的全国委员会(National Committee of Legal Aid to Chinese in America)”的名称活动。这是一个为时短暂的组织,现已难以找到它的工作资料。但它对蒋希曾的获释必有关系。一九二八年,杜威被选为该委员会主席后,随即发表了《致在美国的华人朋友》的公开信,信的全文如下:
  我们的中国朋友们不时地在此严重卷入涉及当局的困境中的案件已在本委员会的各成员的注意之下。由于歧视性的法律和司法者的态度,很多苦难和不公正时而作用于那些中国人。因此,以一种有组织的努力来临对这种形势的真正之需已可感知。这一思想的直接结果就是“为中国人法律性辩护的全国委员会”的组成。它的意图特别在于通过提供可胜任的忠告和通过该委员会能提供的任何类型的协助来拯救在美国的所有阶层的中国人的全部法权。本委员会也关心地致力于改变司法的所有范围内的歧视态度。
  显然,本委员会手中已有了确实的工作。这是由于困难的实质和它所工作的范围很大;同样显而易见的是,委员会的目标的成功进程必须取决于对这一新努力有兴趣的每一位中国人和每一位美国人的支持的混合。
  我们已聘请了约翰·弗因德先生为执行秘书。我们认真地希望布于全美国的我们的中国朋友将与他合作。本委员会的成员也将个别地或小组地使本组织成为一个改善在这一国家的中国人的法律权益的有效机器,并因此而加强美中间的友好关系。
  另一位已被人彻底忘却了曾参与营救的是插图和镂刻艺术家、作家、左翼政治活动家罗克威尔·肯特(Rockwell Kent,1882—1971)。他早在青年时代就参加了美国社会主义党,以后还是很多政治组织,诸如美国公民自由同盟、民权保卫、劳工党、反法西斯主义联盟、世界和平运动、美苏人民友好组织等的成员或重要骨干。一九四八年还差点被选为劳工党全美主席。美国国务院曾下令扣留过他前往苏联访问所需的护照。由于他激烈地反对颓废艺术和右派政治,在麦卡锡主义后不久,全美国竟没有一家博物馆敢于接受他的大量作品,他不得不把所有的艺术创作捐赠给了苏联珍藏。蒋希曾被捕之后,他给不少社会知名人士写信并进行组织活动和法律援助,要求阻止美国将蒋希曾驱逐到国民党手中。我之所以能发现这一史实,是有赖于他的年轻秘书即后来的妻子为肯特所编存的大批档案。其中肯特与蒋希曾的通讯、蒋希曾委托肯特从事法律援助的委托书、阻止驱蒋的交涉、在蒋希曾出狱后帮助出版蒋的诗文的事务,以及蒋希曾的作品等文献共有二百几十件。这些文件原存放在肯特在纽约郊区的乳牛场的家中,后在一场寓所大火和随后的一场冬雪水浸之后,被移往华盛顿特区保管。
  由于各方人士的努力营救,蒋希曾于一九二八年得以出狱。出狱后写了英文诗《萨考,梵泽提》(Sacco,Vanzetti)。
  一九九七年,是二十世纪“第一政治审判案”——“布林垂审判”中的两名被告,在美的意大利移民萨考和梵泽提被处死七十周年。在美国的纽约、芝加哥、波士顿,意大利的罗马,法国的马赛,英国的格拉斯哥等地,一些人权组织、政治性或文艺性团体或群众都举行了小型的纪念活动。参加活动的人们倾听或传唱的一首歌就是中国左翼作家蒋希曾的《萨考,梵泽提》,由美国左翼音乐家西格夫人谱曲。
  萨考和梵泽提十多岁时从意大利来到美国。在美国生活了十多年,参加了各种罢工运动、政治风波和反战运动,也是在美意大利人的最有影响力的激进杂志《苏维艾思纳纪事》(Cronaca Sovversiva)的支持者。一九一七年,俄国发生革命,布尔什维克夺得政权。美国的社会主义运动风起云涌,这在美国上层引起了极大的恐惧感。一九二○年五月,萨考和梵泽提两人被警察逮捕并被指控犯有谋杀罪。从此在布林垂市开始了一场被称作在二十世纪初期最声名昭著的政治审判。审判长达七年。在审判期间,全美国、巴黎、伦敦、墨西哥城、布宜诺斯艾利斯等等大城市还爆发了抗议这一审判的示威游行。虽有曾成功地为许多劳工辩护获胜的著名律师弗瑞德·穆热(Fred H.Moore)以及威廉·汤普森(Willian Thompson)为之辩护,且缺乏控方的可信证据,但萨考和梵泽提仍被判处死刑,并于一九二七年八月二十三日被以电椅处死于马萨诸塞州。蒋希曾的诗《萨考,梵泽提》是纪念这两人被杀一周年的,发表于一九二八年八月十五日的《劳工日报》上,这里译录其最后的几节如下:
  唉,烈士们,/死啦,死去啦!/你们已逝!/不再,永远不再/复活。/快啊,真快啊,/一年的光阴已经流失。/但许多年,许多年里,/岁月将为你们的高傲的纪念碑,/堆积着不朽的砖石。
  哈,烈士们!/请看这秋天的花朵,/它们正在枯零,/干枯凋零!/但是,/这些树,/这些鲜花得以依仗盛开的树根,/永远不会枯死!/当春天一次次地来临,/我们将再次看到这美丽的花/盛开,/而芬芳。/礼望着温暖的太阳,/亲吻这迷人的蝴蝶,/与煦风和唱。
  嗨,烈士们!/死了,你们确是死了,/但是,/你们身化的树和那树根,/正在萌芽,/焕发着青春,/向上长成。
  请倾听你们活着的兄弟们的战斗呐喊,/这就是祭香,/我们正点燃着它/为你们供上。
  乔治·布兰达(George Bulanda)曾在Portrait:Ruth Crawford Seeger(《肖像:茹丝·克娆弗德·西格》)一书的“音乐类型:古典式”一章中说:“茹丝·克娆弗德·西格的远远左倾的思想激励着她自己写了《两章利切卡尔曲》(Two Ricercare)以作歌唱曲和钢琴曲,由激进的中国诗人蒋希曾作词。它们是清纯的、简单的、宣传性的歌曲。之一是在意大利无政府主义者萨考和梵泽提被处决一年以后而作的挽歌。歌者的述文太长,虽然音乐写作略略领先地从头陪伴着它。更动人的是《中国人,洗衣人》:关于压迫移民劳工的实际让人感受到了严苛的打击。”在清纯、简单、宣传、激进等方面,西格女士和蒋希曾是共鸣的。然而,从上引的几节诗,已可以看到,蒋希曾的作品并不完全是宣传口号的堆砌,已有相当的艺术感染力。作为同样遭受过美国的种族歧视而又努力斗争的外国人和同样遭受过牢狱之苦的难友,蒋希曾对萨考和梵泽提深怀同情和敬意。但是,萨考和梵泽提的理想是不要政府,追求个人和个性的完全自由。萨考被处决前的最后的话是:“无政府社会万岁!分别了,我的妻子、孩子和我的所有朋友们。”而蒋希曾则崇尚马列主义。蒋希曾在英文诗《中国人,洗衣人》中称:
  “中国人”,/“洗衣人”,/你们所有的工人,/这儿是一把刷子,/是马克思主义所造。/这儿是一块肥皂,/是列宁主义所造。/让我们所有人,/用鲜血来洗刷。/让我们所有人,/用烙铁来熨平。/洗啊!/刷啊!/挤干啊!/熨啊!/然后,我们才将有/一个清洁的世界!
  蒋希曾认定只有马列主义才能拯救世界。而苏维埃制度才是人类最理想的。他说过“我是一名世界人!国际苏维埃,才是世界人的人类族人”。西格夫人在为他的诗谱曲的时候,将这一句隐去了。而且还将上述的“马克思主义”一词换成了“学习”,将“列宁主义”一词换成了“实践”。西格夫人和蒋希曾同为左翼文艺阵营的斗士,但两人在政治观点上的分歧亦由此可见。
  离开监狱后,蒋希曾在餐馆、酒吧当服务员以为生并继续从事左翼文艺活动。一九三一年,他的英文小说China Red(《中国红》)和The Hanging on Union Square(《金拜》)先后出版,一九三五年小说And China Has Hands(《出番记》)出版,一九三九年,英文剧本China Marches On(《死光》)出版。我在耶鲁大学的美国文学藏库的亨利·麦克布瑞德文件专藏中发现有蒋希曾于当年导演的话剧《中国在前进》欢迎观看的印刷广告。麦克布瑞德(Henry McBride,1867—1962)是美国著名的艺术批评家。耶鲁的这批文献是他所留赠的,揣其来源,当是蒋希曾寄给他的。
  日本于一九三七年扩大侵华,继南京大屠杀后,日寇又在蒋希曾的家乡南通地区制造了多次大屠杀。为避难,蒋希曾在国内的惟一亲人胞妹及其一家不断迁居。因此,国内亲人自一九三八年收到蒋希曾的最后一封信和他的诗集《中国革命诗》后,再也没能收到他寄来的任何东西。在这一信中,蒋希曾说已决意回国。来信一反往日与妹细谈的情况而讳言了要回国的原因。这时日寇已全面占领了南通地区并进行残暴的统治。除记挂着战乱中的亲人外,揣其不能细说的动机,回国抗日的想法不会没有。进驻江苏的新四军的首长陈丕显、陈伟达等曾从蒋松贞家借阅过蒋希曾寄回的资料,对他的革命精神和《中国红》等给予了赞扬。日美宣战后,美国与中国沿海地区的交通就彻底断绝了。
  归国无路的蒋希曾后来去了好莱坞做职业演员,目前已知的他参演的第一部电影是一九四三年的Behind the Rising Sun(《背后升起太阳》),他在片中演警察。他参演的最后一部电影是一九六五年的Winter A-Go-Go(《冬季舞场》),他演恰利先生。研究者说他共演过八部电影。经我查找,已知他参演过十四部电影。这些电影也远非如所传说的那样无甚意义。事实上,其中有描写“二次大战”中盟国的对日斗争等。即使是娱乐性居重的影片,也并不颓废。这些影片,常由大导演如埃利亚、密乐斯顿、司多尔、嘉奎士等等操作和声名显赫的明星如泰勒、珍妮、理查德、芭芭拉、詹姆士等等主演。蒋希曾只是次要角色。但亦常被称作是“非常好的”,“老练的”演员而小有名气。有些影片的商业色彩很浓,这是当时好莱坞的性质所决定的,蒋也只能是以此为谋生之道。蒋希曾参与演出的影片中至少有一部,即《慌乱街头》获得美国重要的学院奖。但蒋希曾在该片中的镜头很少。
  一九七二年中美建交,但漂泊异邦的蒋希曾没有能等到这一天,他于一九七一年七月十六日在美国加利福尼亚的好莱坞去世。然而,他并没有从这个世界真正消失。一九七三年,美国出版了左翼音乐家茹丝·克娆弗德·西格女士(Ruth Crawford Seeger,1901—1953)为蒋希曾的两首诗谱曲的歌曲唱片和磁带。这一唱片于一九七六年再版。一九九七年德国汉堡的格然莫芬公司将唱片改成光盘,增加了些西格女士的其他歌曲,以《肖像》为名出版发行。赵毅衡也提到,在一九七八年,美国国会图书馆的柯立芝大厅曾举行过演出会,演唱过西格女士据蒋希曾的诗歌谱曲的上述歌曲,并获得巨大成功。
  近年来,对蒋希曾文学作品的研究在美国仍有缓慢发展。蒋的全部文学作品虽未予再版,但一些新出版的文集收录了他的一些诗文,如美国的坦坡尔大学出版社和亚美作家工作室分别于一九九六年出版的Quiet Fire:A Historical Anthology of Asian American Poetry,1892—1970(《静火:亚裔美国人的历史性诗集,1892—1970》)一书,汇编了一批在美国的日本、朝鲜、泰国、菲律宾的诗人的英语诗歌。蒋希曾的几首控诉种族歧视、阶级压迫、奴役劳工等的诗歌如Shantung、Rickshaw Boy、Chinaman,Laundryman、He was Satirizing等就被选入其中,被作为重点介绍。该书的编选者是茱丽安娜·张女士(Juliana Chang),现在为伊利诺斯州立大学的英语系教授。美国的西尔维娅·瓦垣耐贝和卡罗尔·布如切克合编了Into the Fine:Asian American Prose Iton(《进入烈火:亚裔美人的散文》),选收了三十四位在美亚洲作家的文章;其中也收录了蒋希曾的文章,并着重给予了介绍。目前,美国史密斯学院英国文学和美国研究系的弗洛伊德·庄正在编纂Asian American Literature before 1960(《1960年以前的亚裔美人文学》),这一文库式的大汇编将重点收入十一位作家的作品及相关论文,蒋希曾即为其中的一位作家,而且是惟一的一位华人作家。就近来的纯研究而言,一九九九年四月,弗洛伊德·庄写有《男子风度的王国:华裔美国人男性气概的表演》(Kingdom of Manly Style:Performing Chinese American Masculinity)一文。论文的视野较宽阔,讨论到了蒋希曾的人物形象。此文一九九九年四月完成于路易斯安那州的图莱图大学。弗洛伊德·庄同年稍后时又写了《蒋希曾:美国无产阶级的作家》一文。由兰斯·海德(Lance Hide)选编的Asian/American Poetry,Prose Literature,and Autobiography(《亚裔美人的诗歌、散文文学和自传》)也择收了些蒋希曾的作品。此书于二○○○年由美国的威廉·妮娜·玛舍森书业公司出版。
  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英语系的林(Ling)先生于一九九九年秋季完成了《亚裔美国文学的阶级代表》(Representation of Class in Asian American Literature),对从早期的蒋希曾开始直至当代的伽瑞·帕克等亚裔文学家的作品做了研究。蒋希曾的《出番记》是其重要的研究对象。加州大学英语系的研究生课程中开设有“亚裔美人文学的诸论题”的专题课,蒋希曾研究是该课程的内容之一。蒋希曾的And China Has Hands被列为指定阅读的作品。美国另一大学英语系也对研究生开设了名为“The U.S.Radical Novel Reconsidered(美国激进小说的重新考虑)”的课程。对蒋希曾的The Hanging on Union Squre的讲评是课程的重点内容之一。另外,茱丽安娜·张也在伊利诺斯州立大学的英语系开设了包括蒋希曾研究在内的“美国亚裔文学”的专题课程。至于提及蒋希曾及其作品的较宽泛的文学研究的著作、手册、名人录等等,那就更多了。英国的赵毅衡在近期给我的信里中肯地说:“事实上,蒋被一切关于美国华裔史的书籍所提起,因为他是如此一个独特的人。但是,没有人能对其生平给予详细具体的陈述。”
  在蒋希曾的文学作品中,充满了对劳工阶级的深切同情和奋勇的革命热情。其思想的理想性、激进性、主题的单纯性、作品功能上的宣传性和艺术手法上的简单化,常是蒋希曾诸多作品的特征,当然也并非处处如此。这实际上也和蒋希曾在国内及在美国多年从事街头和小剧场演剧有关。为时事而编导的街头剧追求以快速、强烈感染人、鼓动人的激情的宣传效果,与精雕细琢,逐渐展开和演变人物性格而让人慢慢品味的室内文学的套路不大相同。不论对蒋希曾的文学作品如何评价,毋庸置疑的是,作为一向逆来顺受的华侨中敢于挺身而出,为同胞兄妹的悲惨处境大声疾呼的壮士,作为早期美国华人作家的前驱者之一,作为劳工阶级的声音之一,作为激进的左翼文艺的积极活动者之一和作为中西文化交流的代表之一,蒋希曾的经历反映了美国左翼劳工运动和左翼文艺运动的起伏;同时,蒋希曾也已经在美国文学史上,尤其是在美国的左翼文学史上,拥有了他的一席位置。
  二○○○年四月,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中国留学生文学大系:近现代小说卷》一书,其中收入了杨成凯翻译的《出番记》的节选部分。《出番记》是蒋希曾描写比较细致的作品,但仍可从中发现对行为、场景的舞台化的意象和言行的动作感和对白的戏剧形式。《出番记》节选的发表,是蒋希曾的作品第一次在他的祖国用他的母语出版。虽然这已离他写出已知的最后作品有六十多年了,离他去世也已二十九年了,但说明人们终究没有忘记这位孤身前往美国,曾在遥远的彼岸无比艰难地为劳工阶级呼喊吁号的人。
  至今还没有人找到蒋希曾的墓地,谨以此文奉献于他的在天之灵。
  《读书》杂志是以书为中心的思想文化评论月刊,凡是书及与书有关的人、事、现象都是《读书》关注的范围,内容涉及重要的文化现象和社会思潮,包容文史哲和社会科学,以及建筑、美术、影视、舞台等艺术评论和部分自然科学,向以引领思潮而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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